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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此时,赵煦却连咳数声,气喘不已,最后猛地支身坐起,胸下一涌,一手掩口,作呕吐状,几脉清水已从他指间溢了出来。

    蕙罗忙搁下篦子起身照拂,下意识地移至赵煦面前,像平日对待感染风寒后呕吐的同伴一样,一壁轻抚他背,一壁回首寻觅唾盂。赵煦却于这一刹那间抓住了她一只衣袖,埋首于其间,将口中呕出的秽物全吐在了她袖中。

    蕙罗一愣,僵立于他榻前,不知如何是好。一股浑浊的热流顺着衣袖,似发烫的蛇一般蔓延上她手臂,很快地袖底有水滴渗出,又滴落在她裙袂之上,与此同时,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同样浑浊而不令人愉快的气息,她异常灵敏的鼻子迅速分辨出了那些复杂的气味来源:草药c陈酒和混合了胃酸的未消化的粥水

    调香的内人或多或少都有洁癖,蕙罗亦不例外,平时不能容忍一点污垢。现下这样的情景她从未遇到,初时那一瞬她几欲作呕,但辨出赵煦呕吐物中的那缕药味后,她竟奇异地平静下来。

    凝眸看赵煦,见他呕得辛苦,睫毛上都萦着目中泛出的泪,一时蕙罗几乎忘却他是宫人口中冷酷的皇帝,只觉这年轻的病人甚是可怜,故而微微低身,让赵煦能更自如地牵住她袖子,又再轻拍他后背,以促他更畅快地呕吐。

    阁中侍女内臣纷纷上前,因赵煦一直紧拽蕙罗衣袖,众人亦不敢拉开,只得手忙脚乱地取物备用,协助照料。

    待呕尽这日所进膳食药物后,赵煦才松开蕙罗袖口,自己引袖拭去睫毛上的泪,在侍女伺候下漱了口,冷眼看看蕙罗,又恹恹地躺下了。

    蕙罗这才面朝一位侍女捧来的唾盂,把一袖秽物倒于其中。而不待她收拾干净,听闻风声的太后太妃已相继赶到阁中。

    朱太妃先疾步抢到赵煦病榻前嘘寒问暖,见他不应,便怒斥蕙罗:“你是怎样给官家梳头的,怎害得他这样!”

    蕙罗一惊,跪倒在地,脑中一片空白,全然想不到该如何辩解。

    倒是向太后从旁说:“官家这几日吐逆未已,早晨进食,到晚间必会吐出来,应与梳头无关。”

    朱太妃恨恨道:“太后都说是早食晚吐,现在还未过午时呢,官家便吐了出来,怎能说与梳头无关?”

    向太后缓步过去看了看唾盂中物,再顾帘外医官陆珣,问:“陆先生,你让官家以酒送药?”

    陆珣有惊惶状,连连顿首道:“娘娘,臣数日前请官家服用木香金铃散,此药有奇效,但须以陈酒送服,药力才能尽显。官家先以熟水送服,见功效似不大,今日才改了陈酒”

    “那便是了,”向太后道,“官家一向不善饮酒,如今体虚,骤然以酒送药,不呕倒怪了。”

    陆珣低首战栗不能语。朱太妃愈怒,指着他斥道:“你这庸医,胡乱开了个没用的方子,官家服了不见效,你又劝他饮酒,变着花样来折腾他,还道至尊的性命跟你的一样不值钱呢!他朝若有何闪失,我定要把你千刀万剐,五马分尸!”言罢又目左右:“来人呐,把他押往大理寺治个谋逆罪!”

    陆珣连声喊冤,有内侍上前拉他,陆珣忙呼“太后饶命”,对太后不住叩首哀求。而向太后状甚犹豫,似未决定是否要按朱太妃的意思处罚他。

    这时蕙罗忽然插话,对向太后伏拜道:“娘娘,可否容奴婢一言?”

    向太后讶然视她,问:“你想说什么?”

    蕙罗道:“陆先生的方子应该是对症的。适才我闻过药味,辨出此药主要是以木香c薰陆香c没药c大附子和小茴香制成。木香行气止痛,健脾消食,可治泄泻腹痛,而没药配薰陆香,主治活血散瘀c行气舒筋c燥湿解毒。这几味药再配大附子和小茴香,可治外肾肿痛,诸般疝气,本身还有止吐的作用。陆先生说此药须用陈酒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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