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陵渡口的艄公今日早早地绑紧了船坐在岸边的酒家棚子里吃饭,好半日没个客人,他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似乎都夹杂了几丝愁容。
正是晚来风急,酒家十几年没换过一次的旗子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穿得浓妆艳抹的老板娘也百无聊赖地坐在桌边看着外头慢慢沉下来的天色。
似是要下雨的前兆。
常年在这种荒凉之地讨生活的人对天气的判断向来比平常人更准,不一会儿风便又大了几分。那个金色的身影就是在雨彻底倾盆而下的时候冲进来的,动作着急却不鲁莽,然语气不善。
“来一斤烧刀子。”
原来还是个姑娘。
小小的棚子里一共也就五个人,在她开口的时候都抬眼望了过去,着金衣的姑娘似乎也不在意,大方地往唯一的空桌旁一坐,完全没理会那些带着各种意味的视线。
她长得很漂亮,寻常人难以驾驭的金色穿在她身上却仿若天成,明亮而不庸俗,高高扎起的马尾垂至腰际,潇洒又利落。喝酒的模样也是文雅中带着爽气,柳眉一挑眼一抬,立刻让棚子里那几个因着好奇不停打量她的人收回了视线。
这装束并不常见,尤其她背上的那两把剑更是叫人心生疑惑。
雨下起来很快,不一会儿外头便已看不大清,老板娘点了盏灯在一旁,靠着柱子和熟客们聊着这几日的江湖八卦。
说是这几日,实际上真正发生都是在半月之前了,若非此事实在影响实在太大,怕是也传不到这等靠近塞外的地方。
“那西门吹雪经次一战,在江湖中怕是再无敌手了吧。”
“那也不一定,叶孤城从前也不过是号称剑术天下第一而已,我看西门吹雪就算赢了他也无非是和他从前一样,剑术天下第一而已。”
“你这话说得,给你去决战你能打败叶孤城吗?”
众人随着这句话一同笑了出来,老板娘的脸上甚至还掉了层粉。
“雨怎么突然下这么大?”
这句话来得过于突然,让棚内本在大笑的人俱是一惊,唯独那个始终没开口说第二句话的姑娘转向了入口处,脸上的表情却没多大改变,“哟,一百个跟头这么快就翻完了?”
从雨帘里走进来的灰衣人看上去狼狈至极,唯有声音精神得很,“要不是因为下雨我早就翻完了。”
他的头发被雨打得全贴在脸上,衣服上也算是泥水,一张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太清晰,只勉强能觉得,眼睛很亮。
金衣姑娘盯了他好久,终是没忍住笑了一声,“司空摘星,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何模样。”
被称作司空摘星的男人走到她对面坐下,动作娴熟地给自己倒了碗酒,顿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你可算是笑了,笑起来多好看。”
“得了你别说什么好听的话,跟着我到底想干啥?”
他们喝的酒不算好酒,但放在这磅礴大雨的天气里,也算能暖暖身体。
司空摘星对她这句话不可置否,“我有事去龙门。”
“什么事?”
他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想透露太多。
这番对话下来,酒家里剩下的人都不知为何噤了声。
龙门荒漠可不是个好闯的地方,尤其还是这么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但他们俩人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意思又似乎是根本不在意荒漠的可怕。
叶灵涵看着棚子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心情跟着被扰乱得相当糟糕。
她砍断一截袖子的时候不可谓一点遗憾都没有,但走了这些路之后再回想起来,又觉得自己这般干脆倒是好事。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失恋,怕个啥,等回到藏剑山庄之后有的是师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