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说景嫔就是在三个月前得了盛宠的,掰着指头算算时间,那就错不了。
再得皇嗣,承显帝自然很是高兴,望向景嫔的眼神瞬间就柔了三分。
可是下一秒他又敛了笑,柔软的神态中携上了一股犀利,紧着眉头道:“方才你们所说景嫔她受惊怎么回事?”
李华容等人毕竟是事后赶来的,并不清楚事情因果,遂为难摇头。
众人表情各异,一时之间气氛就冷了下来。
眼看着承显帝的面色渐黑,李华容和长使医女只得大气不喘地站在一边,景嫔动了动身子喊道:“陛下。”
她这样一声唤,承显帝眼中的戾气立刻就消减了些许,转而上前来到景嫔的床边,温和道:“你好好将养着,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吩咐下去,朕替你做主。”
景嫔眼中隐有水光闪闪,却被她逼了回去,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妾身谢陛下!”孱弱而又带着些许挣扎的顽强。
越是如此,越是让人想将她当做旷世珍宝捧在手中呵护,这般柔婉惹人怜的模样,叫人再生不出斥责之心,承显帝眉宇之中的不悦尽数褪去,摆了摆手给一记命令的眼神,示意李华容等人退下。
子初在一旁将景嫔的样子看在眼中,会心一笑,就跟着李华容等人出了卧房。林若转身跟上正好望见了她微弯的唇角,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一暗,冷冷如跗骨之蛆,但眨眼之间又堙没。
房门开了又合,屋里就只剩下了两人。
长使医女板着脸向昔竹嘱咐了一些话,再扫了一眼那些在门外待命的小医女,不冷不热道:“都同本官一道回内医院。”
小医女们素来在她面前不敢造次,听罢齐齐应声,井然有序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临行之前,长使医女还回头深深地将子初望了一眼,那一眼中含着惊艳与诧异,如浓墨中剧烈翻滚的浪,从澎湃到逐渐平息。不光是她,前头的李华容也是在思索中离去。
昔竹心想着刚才长使医女的说辞,知道了景嫔现下已经脱离了危险,而且此时陛下还与自家主子同处一屋,顿时心中如春花绽放,原先的郁郁也挥之而去。陛下这样匆匆赶来看望,可见其心中还是颇为在意的,对景嫔此时来说,大约比灵丹妙药还要管用。
眼见长使医女带着人与李华容的身影已经看不见,林若才打着清婉的淡淡笑颜走至子初身边。
“谢医女时运当真是好,让人艳羡的紧。”她话中带着话。
子初眸光微转,瞟向了林若,似笑非笑道:“若是林医女这是拿自己与我做比,那——确然。”
没预料子初会这样接下话茬,林若弯起的嘴角僵了僵,但很快就恢复了从容之貌,仍旧笑道:“好是好,不过凡事并非全凭着运气就能成的,谢医女入宫时日尚短,什么都强出这头,时日长了难免也偶有疏漏,宫中自不比外头的什么小小医馆,若是因为经验薄弱,出了事那可就难辞其咎了。”
这一串说下来,话头已经很明确了,摆明了就是在针对刚才子初为景嫔施针一事。说到底她就是嫉妒心在作祟,且由于自信,根本不能彻底相信子初的医术水平能超越她,最多也就是旗鼓相当不遑多让,只是哪怕在技艺上双方势均力敌,凭林若的心胸,亦是无法容忍的。
浓重的敌意以及妒意尽管不曾通过她的表情传达出来,可是子初却不会愚钝到毫无察觉,于是她含笑:“林若医女能这般提点我,也自然是用了心思的,那便多谢了。”她迈开步子从对方的身边走过,又在两人并肩时顿住,目视前方玩味道:“哦,方才忘了与你说,景嫔娘娘金贵之躯,皮肉自是比寻常人来得脆弱,你说我强了头,一开始也并非我意,只是娘娘怕疼指名要我为她施针,我哪能不从?”
后面这话不说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