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妥,难道周大人对那杨老夫人的病另有他解?”傅局使笑看他一眼,一步跨出,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平淡的语声中透着孤傲。
周海辛皱着眉头落下对方几步,但是面对傅局使阴阳怪气的一番话,又无可辩驳憋着一口气在胸中,最后还是抛却了心头的怪异跟上,一面回头看了看尚在视野中的那偌大的杨家府邸,深院中沉沉的气息压得人胸口闷闷。
次日,周海辛早早的就已经到了惠民局,还未开诊,医员到齐之后都被叫到了惠民司开了一个早会,无非就是提了提对待病患时不可大意,注意照顾好患者等最平常的话。
散会后,只留下了余君c周海辛和掌事医女,三人也不知说了什么,没一会儿就见余君就走了出来,眉目温和依旧如昔。
关西城区的出诊还是要继续,尤其是三局一比之期将至,医女们表面上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紧张的情绪还是不经意之间就弥漫在惠民局中。
子初不会刻意去询问余君和周局使三人究竟说了什么,隐隐之中大家仿佛都是心知肚明的。
“你不用太紧张,几日后哪怕我们惠民局仍然还是位列第三,局使大人也不会因此责备你的。行医本就是为民为命,誉名之类都是其次。”见子初垂眸思索,余君口吻轻松,开口笑道,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如此。
见余君误会了她,子初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解释。这种事情于她,并不是最重要的,因她心中所想的却是其他。
两人乘坐的马车很快就驶至贫民区,由于道路逼仄,双双下马步行,再次路过这条小巷子,黄泥地面上枯叶飞卷,冷风呼呼吹得更加凶猛,饶是子初身着披风,脚下那一阵阵风灌入也令其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身前蓦地是一宽阔肩背,余君没有回头,在前方为她遮住了有些肆虐的风。望着他的背影,她有些怔然,旋即一笑而过。
“啊,医士大人您来了!”余君正走着,从拐角的另一处巷陌中出来一个布巾裹发,着葛布衣的妇女,伴随着她的走动和止步,身上跟着沙沙轻声,拐弯出来看到余君的瞬间,惊喜喊道。
“马大姐。”余君一愣,扯出一笑。
“大人,我,我家小犊子的病”妇女面带希冀,磕磕巴巴地盯着余君的下巴,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
妇人的模样映入子初的眼中,她心中微叹,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这样的日子确然心酸,那小犊子必定是其的命根子,难以割舍,害怕失去,倘如真的无望,怕是生不如死,天下哪个孩子不是母亲的心头肉,手中宝。
余君眼角余光瞟见子初镇静的面容,于是柔声道:“只要有一丁点希望,我等都会尽力而为。”
“嗳!嗳!”妇女连连点头,枯黄沧桑的面上去了一丝忧虑,当然也不曾注意到余君字里行间之意,他说的“我等”,而非“我”。
人大多都会如此,面临绝望之际有人扶持一把,那种瞬间的强烈渴望与信任,足以暂时另其摒开一切负面的情绪。
“如此,我们就先去大姐家里看诊罢,先让我瞧瞧孩子的情况。”
妇女怔了怔,顾不得自己此时是要去做什么,立刻欣然,略有些哽声道:“我们村能遇上余医士这样的大夫,真是几世的福报啊”她喃喃之声比空气还轻,忽地一阵风吹来,就散做虚无。
跟着她来到了当日的小屋外,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
“马姨!”由内而外脆生生的一道嗓音。
一道门缝中,先是一道晶莹一闪而过,紧跟着哗啦一声就被打开,露出脸颊如红苹果一般扎着双辫的小女孩,身形弱小,衣衫陈旧,草绿色对襟小袄子由于反复洗涤,有些发白。她亮晶晶的眼落在妇女身后时,其中乍然迸发出无尽的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