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似是想说什么,终究哽咽了一声,没有出声。
沐小木立起身来,将衣服理理顺,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夜已深,空气中尽是迷蒙的灰,独独半空中一轮残月,冷冷的俯瞰大地。
沐小木不知道为何睡不着,便裹了厚厚的大衣,颇有闲情的出来望月亮。
手心里是一瓶温热的落马醉,脸蛋上是熬药蹭的灰,她抹了一把脸,一口一口喝着酒。只觉得嘴里的味道怎么喝怎么苦涩,心情很不好正要一扔了事,耳边却听见了拼命压抑的哭声。
沐小木略一转身,便看见了少年蹲在远处的背影,她默了片刻,将衣领竖起来,遮了耳朵,面无表情的走回去睡觉。
沐小木,你自身难保,谁的破事都管不了,她听见自己跟自己说,一晚上说了四十几遍。
天将未明,钟鼓楼巍峨的身影也被薄雾笼罩,只余模糊的轮廓,仿佛笔墨下的神阁幽境。
沐小木将手笼在袖子里,闲闲散散的往皇城走,一路上的吆喝声穿透了晨时的寂寥,笼屉里蒸腾而起的雾气熏红了伙计的脸庞。她大大的打了个呵欠,脸上疲色尽现。
今儿早上起来,她想着去看看少年恢复的怎样,不曾想一推开门,便只看见空荡荡的床铺,半大的孩子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走就走了吧,沐小木压下心头的不安,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哟,你昨夜这是做什么去了?”耳边传来调侃的笑意。
沐小木回头一瞧,见是林贤,急忙施了一礼,道:“林大人今儿个怎么不坐轿子?竟亲自走起路来。”
林贤在寒风中摇着扇子,说不出的神经病,他抬起眼儿看看天色,道:“今儿个起的早,得了空,便想着四处走走,体察体察民情,为人臣子,就是要替皇上分忧么。”
“大人先天下之忧而忧,风范之非凡,境界之高深,实乃我辈典范。”沐小木言不由衷。
林贤瞧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乐的不行,笑到一半忽然打住,惊奇的凑过来,俯下身看她,“倒是你,这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近日担忧国事,夜不能寐,是以忧思成疾,面容憔悴。”沐小木大言不惭。
“那咱们倒是相似。”林贤收回脑袋,惺惺相惜的点点头。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往承天门走去,天将未明的薄雾被渐渐亮起的光线驱散,沐小木眼眶红肿,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又引得林贤一阵大笑。
沐小木坦然受之,还将眼睛凑到林贤面前供他看个仔细,正闹着,忽而听到前方一阵喧闹,本就不多的行人忽然一起走动起来,槽槽切切的声音搅动着凝滞的气流。
沐小木心里一跳,总觉得慌的厉害,顾不得林贤,便兀自跑到了前面,就见几名捕快围着一个全身黑乎乎的人,正拳打脚踢的寻着乐子。她上前一瞧,就见那人闷声不吭,身上却遍布伤痕,流出的血早已染红了破烂不堪的衣服。
沐小木不由得一阵头痛,这该死的孩子怎么又跑到这里来。她望了望不远处的衙门,想必里头有人坐镇,这帮捕快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这般乱来。
这种时候,该是眼不见为净,同林大人一道尽早进了督察院,喝着茶磕着瓜子,随手弹劾个把小吏,完成每日日程,优哉游哉的混日子才对。可是,沐小木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走上前。
“都住手罢。”沐小木好言劝道。
捕快愣了一愣,交换了一下眼神,道:“不知大人”
“督察院沐小木,小小御史罢了。”沐小木神色淡然,俯下身去看黑乎乎的少年,道,“你怎的不听劝,自己跑出来?”
少年并不回应她,不知是说不出话还是不愿说,沐小木无所谓的又道:“这是我的人,本官这就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