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胡乱吃了点,又开始为中午的生意忙碌起来了。
大妮不过是站在厨房喝了一碗番薯粥,吃了半块贴面饼子后,便开始剁馅了。
原来芸娘为了保证食物的新鲜,馅料全都是现剁现拌现包的,这三两斤肉放在一起同剁,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大妮力气单薄,身量又不高,拿了一把崭新的菜刀,将手抬得高高的,剁肉剁得吃力。
庄善若看不过眼,想将菜刀从大妮的手中夺过来,道:“大妮,你哪有力气,还是去烧火吧!”
大妮不肯,小小的手儿攥紧菜刀,道:“善若姐,还是我来吧,你好好歇歇,等我剁好肉,便可以包了。”
庄善若笑道:“你吃这么点饭,哪里有力气,还不多吃点!”
芸娘刚好跨进厨房闻言笑道:“善若,你赶紧别提这茬了,好不容易帮大妮改过来。”
“怎么?”庄善若觉得奇怪。
大妮低了头,红了脸,继续吃力地剁着肉。
“她刚来那会儿,只埋头吃饭,不晓得夹菜。这饭一吃便要吃上三两碗——我这儿旁的好东西没有,可饭是能管饱的。可一个姑娘家哪有这样的吃法?”芸娘声音里带了几分爱怜,“倒像是我在逃难的时候,有吃的赶紧将肚子塞饱,生怕吃了这顿下顿没了着落了。有时候就是吃不下也要勉力地塞下去,说不准接下来的几日都要靠这顿饭撑着。”
大妮剁着肉,心中一动。她长这么大,除了除夕的那顿,从来没放开肚皮吃饱过。家里但凡有些好的,总是要省下来给妹妹,给爹娘吃。
初到缘来包子店,她也知道自己的吃相骇人,可是却偏生克制不住。幸亏主家也没怪她。反而尽着她吃。几天下来,她才渐渐地将这看到饭不要命的习惯改了,却始终比寻常姑娘家要吃得多上许多。
庄善若心里明白大妮在家的时候怕是没能吃饱饭,也道:“我小时候爹爹生病。变卖家当到处筹钱给爹爹买汤以。好一阵子,娘只能做些野菜糊糊糠麸窝头给我吃,吃得我一阵风都能吹走。后来,到了我姑母家,第一顿饭倒是生生塞下去五个白面大馒头,把我两个表哥看到目瞪口呆。啧啧,五个,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塞下去的!”
大妮心中感怀,庄善若与芸娘讲这些旧事就是怕她尴尬。大妮又想到芸娘与庄善若那样出色的人物曾经也吃过这样的苦,和她一样挨过饿。心里不由得又亲近了几分。
芸娘笑意盈盈,对着大妮道:“这一月下来,倒是水灵灵了,若是再过上几月,出落成个小美人。怕是回家连爹娘都不认得了呢。”
大妮生性腼腆,偏生遇上了个爱开玩笑的老板娘,少不得将脸儿红了又红。
“中午少包些,我看这天怕是要下雨,多少会影响到生意。”芸娘撩起门帘子看看小天井里的露出的一角乌压压的天,道,“善若。我看你也乏了,可别强撑着,厨房里的活完了赶紧上楼歇歇去,剩下的事有我和大妮呢!”
“嗯。”庄善若也不客气,十天半个月也不在这一时,若是自己再将身子熬坏了。那缘来包子铺可真要关门歇业了。
“我看小伍平时精神头都十足,吃饭的时候却也蔫蔫的。”芸娘若有所思地道,“这熬了一夜,对身子可是损耗极大,可得好好睡上三两夜才补得回来。”
庄善若听到芸娘提起伍彪。便有些不自在起来。两人吃饭的时候,都只捧了碗闷头喝粥,全程没有交流。
“大妮,你这叫剁肉?”贺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里,看着大妮双手握紧菜刀使了吃奶的力气,不禁摇摇头。
大妮的身子下意识地缩了缩。整个缘来包子铺,贺三为人沉稳谦和,芸娘待人热忱,一对双生儿虽然调皮捣蛋但是天真可爱,只有这个贺六,不知道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