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响。
“啊!”庄善若倒抽了一口冷气,鸾喜瘦弱的胳膊上尽都是又青又红的印子,还有些结了疤的齿痕,看着是触目惊心。
“身上还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就更多了。”鸾喜默默地将袖子放下来,平静地道。
庄善若握了鸾喜的手,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是谁干的?”
鸾喜苦笑一声:“谁?还能有谁?”
“二老爷?”虽然已有答案,可庄善若还是不敢置信。许德孝看着稳重的一个人,怎么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知道,二老爷本就不待见我,还是因为二太太才勉为其难地纳了我。”鸾喜隔了袖子抚摸着自己臂上的伤痕,“他就来过我房里两次,每次都是又拧又咬的,还尽往那些见不得的地方折腾。”
庄善若皱眉,她虽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洞房,可以知道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这个许德孝怕是有病!
“你可和旁人说过?”
“这样羞人的事怎么说?”鸾喜幽幽地道,“我不过是极力地忍了,尽力不发出声音。可二老爷反而折腾得更厉害了,有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叫了几声,他反而饶了我。”
“那三姨太呢?”
鸾喜摇头,道:“我不知道,她也从不正眼看我,也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二老爷,怕是不会这样待她吧?”
庄善若悯然地看着鸾喜,她还是个孩子,身形都没长足,却要遭受许德孝这样非人的折磨,她忍不住在袖子里握紧了拳头。可是,又有什么用,她什么也不是,她连自己都顾不了周全,更何况是鸾喜呢?庄善若不禁有些泄气了,默默地将拳头松开了。
“我现在一到天黑就害怕,害怕二老爷到我房里来。”鸾喜颇有些瑟瑟,“幸亏他喜爱三姨太,有事没事都待在她的房里。我只盼着过了这一阵子,二老爷将我彻底忘掉才好,就像先头的两个姨娘那样,好歹给口饭,让我活着就成了。”
庄善若握了鸾喜的手,一时有些哽咽:“妹妹”
鸾喜反而一笑,打量了一圈柴房,道:“原来善若姐竟住在这儿,也太简陋了些。”
“虽然简陋,却是落个自在。”这倒是真心话。
鸾喜又拿起床上的针线箩,细细地看了看庄善若绣的花,道:“我听婶子说你又绣花,又种地的,可是太辛苦了些。”
“为自己,怎么苦都不为过。”
鸾喜一时有些默默的,用手指在庄善若绣的栀子花上摸了又摸,低声道:“我这辈子怕是再也不能为自己活一回了。”
庄善若很是有些不忍心:“妹妹,你才几岁,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是吗?我怎么一眼就看到了头。”鸾喜眼睛又迷蒙了起来,“我不过是宗长府上养的一个玩意儿,二太太跟前养着的波斯猫倒是还比我尊贵些。若是运气好,过上几年生个娃娃,那还能守着过一辈子;若是运气不好,怀不上身子,那就等我爹娘百年之后,就随他们去了——反正这世上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庄善若看着鸾喜瘦瘦的肩头簌簌地发抖,忍不住搂住了她的肩膀,这个时候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鸾喜又反过来安慰道:“善若姐,你别为我担心。说到底,宗长家还是厚道的,不单给我派了个小丫头。若是想出去走走,跟二太太说一声,十有也是会允的,倒是要比原先自在些了。”
鸾喜起身,推开窗户看了看窗外,留意到外头靠墙的那口废井,问道:“这井便是几十年前淹死过人的那口吗?”
“是,还是大郎的姑姑,叫许皎月,原本是要嫁给宗长家的大老爷许德忠的。”
鸾喜一笑:“我倒是乱了辈分!”她那一笑里有着无尽的喟叹,仿佛整个人都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