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你是怎么赶车的?”
许家玉忍不住道:“娘,你是不知道,这马车又小又旧,马又不得力,这一路过来可真是不容易。且不说颠得人差点将苦水都吐出来了,大哥身量高些,坐在车里不住地撞到头,干脆就坐到车辕那里了;大嫂身上有伤,这一路更是辛苦。”
许陈氏的目光狐疑地在庄善若身上一转,她坐的那辆大车虽然没有说有多舒服,但也还好,平平稳稳顺顺利利地就到了。
许家玉又道:“我也就罢了,大哥大嫂一个病着一个伤着,这趟可是不容易。半路上陷到坑里,差点整辆车都翻了过去,幸亏小九机灵,死死地掌住缰绳,要不然还要狼狈呢。”
小九感激地朝许家玉瞥了一眼,姑娘虽然说的都是实情,可经她的巧嘴这么一说,他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呢。
这时,童贞娘打点好了,梳洗了一番,换了套衣裳,正妖妖娆娆地从东厢房里出来,一看许家安倒是扑哧一声地就笑了:“大伯倒是入乡随俗了,我刚和二郎商量,到了这儿要不要供奉座土地爷,这不,家里可不就有现成的了?”她自当话说得俏皮,兀自掩着帕子笑个不停。
许陈氏却打小当大郎是文曲星下凡,虽说眼面前病了,可保不齐有好转的那天,童贞娘不识趣,竟然将许家安比作土地爷,这可是戳到她心尖尖上了。许陈氏顿时沉下脸来,道:“二郎媳妇,别说那些不着调的了,元宝不懂事倒也罢了,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童贞娘讪讪的,不知道怎么就吃了许陈氏一顿挂落。
“二郎媳妇,你去厨房看看,饭好了没有。大郎小妹,你们进去换洗换洗,看满头满脸的灰。”许陈氏吩咐着,然后皱着眉对庄善若道,“大郎媳妇,你自小身子也是健旺的,再歇一歇,便进去将房间拾掇拾掇吧。”
“是。”庄善若温顺地道,“娘说的不差,我自然不比小妹柔弱。罗老四那一脚踢到媳妇胸口,侥幸只是乌青了一块,若是小妹受这一脚,可不得伤到筋骨。”说罢,一手捂着胸口,强撑着要起来。
许陈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大郎媳妇表面上听话,可实际上是明着暗着提醒她这伤可是替她的宝贝女儿受的。郑小瑞的手再长,恐怕也伸不到连家庄里,她可不想再听到什么罗老四郑小瑞了。
罢了罢了,等大郎媳妇好了再好好整治整治,反正在连家庄也没事干,且让她得意几天。想到这儿,许陈氏挥挥手道:“算了,你歇着吧,把伤养好才是正经。等会让喜儿帮你们收拾一下。”
“谢谢娘。”庄善若不客气地又坐了下来,这是许家欠她的,她也从来没想做贤良恭德逆来顺受的小媳妇。
她看着元宝在地上掘了一个浅浅的坑,一条蚯蚓蠕动着身子钻进了松软的泥土中,不禁莞尔一笑,长在乡下的孩子,哪有没玩过泥巴的?
庄善若玩心一起,招呼元宝道:“元宝,过来,大伯娘给你整个好玩的。”
元宝眨巴着长长的睫毛,欣喜地走到庄善若的面前。
庄善若想了想,指了指旁边的桂花树,道:“帮大伯娘摘一片叶子来。”
元宝乐颠颠地跑到桂花树下,可是他人矮树高,就是努力地蹿高也是够不到。
许家安正要进房间,忙一把抱起元宝,将他举得高高的。
元宝够到了树枝,胡乱地摘了一把桂花树的叶子,然后从许家安的怀里蹿下,献宝似的将那些叶子送到庄善若面前。
“元宝真厉害!”庄善若随口夸着,选了一枚新鲜完好,大小适中的叶子,用双手捏住叶子的两边,润了润嘴唇,然后把叶子放到嘴唇间。
一阵清越的声音从树叶间传来,虽然曲调变化不大,但是却清新悦耳,仿佛有一股涓涓细流从庄善若的唇齿间流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