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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家里看一本小说,这本小说的名字叫《爱情故事》。这本书是我妻子上书店去买一本有关财会方面的书时,顺便买回来的。她拿起这本书时,只瞄了眼书名,没有瞄作家的名字,她以为这是中国的哪个作家写的小说,描写年轻人的爱情故事。她是既买给自己看,也买给我看的,就好像她从前买一本有关股票知识的书给我看一样。买回来后,她坐在沙发上一翻,才看见一个陌生的外国人名字,不觉就有点失望。她是最不喜欢看外国小说的,因为她觉得外国小说里的人名太难记了,而且生活也离得自己很远。“原来这是一本外国人写的书。”她抱怨说,“我还以为是中国作家写的小说呢,外国人的爱情故事没味。”

    “你哪里来的这样的偏见?”我不苟同她的观点道,“给我看啰。”

    我妻子是学财会的,她脑壳里没有文学细胞,她在工作之余,除了用她那副尖声尖气的喉咙唱唱卡拉一k,就是读琼瑶或岑凯伦的言情小说。她以为《爱情故事》是言情小说,结果她大失所望。“爱情小说还只有琼瑶写得最好。”她评价说,“其他作家写的都没味。”她看了几页,就扔下没看了。“不看了,我不喜欢看外国人的小说。”她失望地说。

    我于是就接过了这本书,凡是我妻子不愿意看的书,在我看来就是好书,只有深奥的书,她才懒得去看。因为深奥的书是要用心去看的。我妻子不愿意动脑筋。

    这是一个美国作家写的小说,这部小说后来拍成了电影,还荣获了奥斯卡金像奖。这是一本抒情的爱情小说,而且是悲剧。这种爱情小说在中国确实没有。我非常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读着,我在读到那个女主角快死了而心里很不舒服的时候,冯建军敲门进来了,他一脸灰暗和疲倦。“何斌,”他对我说,“李跃进死了。”

    我目瞪口呆地瞪着他,“李跃进死了?”《爱情故事》从我手上掉了下去,掉到了拼木地板上。“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冯建军讲了上述的故事。“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他告诉我,“纯粹就是为了潘冬梅,一个女人。我要李跃进躲起来,他不听。我要王向阳莫搞,也不听。现在好了,李跃进死了,王向阳又被抓起来了。太让我过不得想了。”

    “你没拉开他们?”我遗憾地看着他。

    “哪拉得开?”冯建军说,“王向阳用劲抱着我,前后只两分多钟!”

    我心里一麻,这个噩耗给我带来的感受就是我心里一麻,接着汗从我身上的亿万个毛细孔里分泌出来,使我周身的衣裤都湿了。我望着冯建军,我似乎读懂了他脸上的灰暗,那种灰暗里遍布着忧伤和心灰意冷,就仿佛窗台上生满了青苔。李跃进跟他的感情比我深!我们都是同学,但我和李跃进只是一种同学的接触,一种同学的友谊,他和李跃进却有一种情感的相互依托。这就宛如是一条河,我和李跃进的关系是在河边上,很浅,水只能打湿裤脚。冯建军和李跃进的关系却是河中间,很深,可以把你整个人淹没。此刻冯建军脸上就是那种溺水者的面容,除了灰暗还是灰暗。李跃进死的消息从他嘴里播送到我耳朵里,像电一样从我周身流过后,我的大脑又能进行正常的思考了。

    “其实这是有预兆的。”我说,“我记得前一向的晚上,我没事,在他那里打桌球,他和我扯谈中,对我说起了他的一个梦。我还以为他是编的,我说他可以写武侠小说。”

    “什么梦?”

    “李跃进梦见自己成了个日本武士,梦见自己被一些要抢他手中的宝刀的人杀死了。所以说,你根本不要去想,这绝对是命。”

    “我心里难受呢,何斌。”

    “这不能怪你,你不要难受。”

    “我现在惟一的两个好朋友,一个死了,一个被抓了。我心里过不得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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