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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如同巴掌,狠狠打了他一耳光,他抱头跪了下去。“我不想与映竹分开,我不想!”

    “我何尝乐意?你可知道当映竹挺个肚子,跪在我跟前说不能为我尽孝时,我心有多痛!”韩光义槌着胸口,站也站不直。“都是造化弄人啊!”

    “主子,起来吧,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夫人要是知道,肯定会心疼的。”七峰上前搀起罗桂杰,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他。

    “是啊,二丫知道了,一定会心疼的……她就是……就是把我疼进心坎里,才会、才会……”罗桂杰看着周遭一片狼藉,心口像被钝槌了一下。

    明知道这是假的,他还是悲愤到无法接受,二丫若是亲手为他收殓、送葬,岂不是痛切得要发疯?

    如果这方法奏效,他们这辈子只能异地相思了。

    “随你们摆弄吧。”他已生无可恋,却不得不活着。“我只有一个要求,别放映竹的牌位,她还好好的,好好的……”

    “是,我们知道了。”仿夏和拟秋哭得不能自已,其他家仆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仿佛真的在办丧事。

    他们祭悼的,是罗桂杰与韩映竹此生不能厮守的感情。

    罗桂杰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把自己锁在里面。

    成亲以来的点点滴滴,不用刻意回想,就自然浮现在脑海里,他们像寻常夫妻一样,平实地过每一天,吃到好吃的,就想着为对方留一份,看到有趣的东西,就想带回家让对方也瞧瞧。

    很平淡,却历久弥新。

    可惜这生活,占不到他人生一半的长度,实在是太短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吐不尽胸口苦闷,难受得想结束这一切,却还是得咬牙扛着。

    人生苦短,他却苦长,有没有这么可笑?

    他走到房间的亮格柜前,拿起两支已经有些褪色的捏面人,讽刺地笑了出声。

    “我当初怎么会选你们两个?牛郎与织女,不也是异地相思吗?可是你们比我好太

    多了,还能一年一会,喜鹊搭桥,我恐怕得死了,才能在黄泉路上与二丫相逢。”

    可他不能怨,因为他有多痛,二丫就有多痛。

    罗家挂幡,韩映竹的香料铺子也关了,大伙儿错愕不信,怎么好好一个人,一场风寒,说没了就没了?

    韩映竹与不少夫人交好,向她买过胭脂的人,统统都到罗家上香,可见灵堂仅有停柩,却无牌位,不敢明言打听,纷纷私下询问,才明白罗桂杰迄今都不能接受妻子已逝的事实,过身那日,还不许家仆搭灵堂。

    韩映梅知道妹妹诈死退出,就是她等着嫁人的时候。她现在禁足,只能在院落里偷着乐,日盼夜盼,就盼父亲回来跟她说她就要成为罗家的新主母。而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韩光义特别安排在她身边盯梢的丫鬟们记下,送到罗家回报给他。

    她没有翻出风浪,韩光义暂且就不理她,从灵堂架设起来之后,他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到罗桂杰身上,罗家所有奴仆也是。赫然发现从那天起,他身上便没有再添过新伤,意外戛然而止,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却谁也笑不出来。

    现在谁不知道罗桂杰在妻子骤逝后,每天天一亮,就到门前站着,风雨无阻,身形一日比一日消瘦,须面不能剃,看起来就更为颓然萧索,任谁劝,都雷打不动。

    “主子,进屋吧,都下雪了。”七峰撑着伞来到罗桂杰身后,再为他加件披风。

    “下雪了……”罗桂杰伸出手,接了片初雪雪花,顺着指尖看出去,景色开始罩白。他状似自语,喃喃地问:“二丫怕冷,不晓得她夜里怎么熬?火炉烧了几个?”

    “如冬姑娘会照顾好夫人的。”七峰劝慰。“主子,进屋吧,外面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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