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大半夜年轻人在大街上撒丫子跑,压根儿不算个事儿。不信你看看,大白天光犊子在街上跑的人也有的是。只见三个少年人,如飞如飘如风如梦,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一掠而过。
约莫跑了也不知道有多远!洪英先坚持不住,“噗嗵”就坐在马路牙子上。她看着郭三良和宋四辈犹如离弦之箭,从自己身边跑过,喘着粗气,抿嘴乐。郭三良和宋四辈又跑了二三十米,都叉着腰停下来,慢慢往回走,看着地上的洪英,也不由嘿嘿乐。
回到酒店,宋四辈一头栽倒在床上,头埋在暄腾腾的枕头里,嘿嘿嘿的傻笑。洪英把装着钞票的黑色皮包底朝天往宋四辈身上倾倒,宋四辈眼睁睁看着“花花绿绿”的票子把自己覆盖的严严实实,他傻乎乎的问:“三良,你说这能成多少回亲哩!”
洪英把自己原先的老本拿出来后,又数出五十万的整数,说道:“行了,这是我此行的预期收益,不瞒你们说,是我的‘下山费’。”
“啥下山费?”,宋四辈好奇的问。
“就是学艺期满,经‘考试’合格,才能出师下山,的下山费呀。嘿嘿,有了这五十万,我和师姐才算真正出道。”,洪英说,“哦,现在,这床上剩下的八万块,都归你们俩!”
“啥?这这,这八万都给我们?三良,你听听哩,这八万,英雄说都给咱哩!咱发达了!娘姨!来来来,谁帮忙掐掐俺,快!求你们,掐俺两下,俺这是做梦哩!”,他边说,边把手插在那堆钞票里,自语道:“这下不用吃馍喝水瘦成干鬼哩啊——”,他感觉屁股像针扎一样疼,大叫着回头看,郭三良的手正实实在在掐到屁股蛋子上。
“你让掐两下,俺这才掐了一下,等着,再来!”。郭三良作势再掐。
“不用哩,不用哩!”,宋四辈上蹿下跳的躲避郭三良的“袭击”,嘴里叫道:“俺打定主意,你就是再掐,俺这梦也不愿醒哩!哈哈哈哈。”
“等等!”,郭三良待宋四辈终于坐下来,犹自像看着情人似的看着床上的票子,说道:“四辈,醒醒哩,这钱,咱不能要!”
“哦,好啊?你说啥?!”,宋四辈突然从梦中惊醒似的,看着郭三良,伸手摸着三良的额头说:“来,俺摸摸,你是发烧昏了头,还是发癔症迷了窍?”
“俺不迷也不昏。咱玩也玩了,闹也闹了,白食也吃了,赌场也进了,现在,该收手哩。洪英雄,俺们都是老农民,不是吃江湖饭的。俺自小就没打算花这种钱,你把钱收好,该咋用咋用,俺不管!”,郭三良笃定的说。
“这是你们该得的!三良哥,这一路上你们没少照顾我,我吃你们的,喝你们的,还,还使唤你。”,洪英惊诧的盯着郭三良,仿佛在看一个外星生物。
“三良你别急,听说过猪油蒙心吧?许是今天中午那顿饭太油腻”,宋四辈茫然的说。
郭三良说:“俺说了,这钱,俺们不要。俺从小到大花的钱,都是血汗钱,花了,心里舒坦。这种钱,别说花,拿在俺手里,都嫌扎哩!”
“三良哥,我才发现,你不姓郭,姓‘二’对吧,钞票上又没印谁的名字,拿在你手里还不都是你的?”,洪英说,她太不理解郭三良说的那些“道道儿”。
“那咱身上现在也没钱哩,你不用这钱,咱咋能到上海?”,宋四辈不甘心道。
“他可以走着去嘛!”,洪英沉着脸,从床上坐起身,发牢骚道:“说来说去,你郭三良是嫌这钱脏,好哇,你清高,你干净,我不是好人,我的钱都是来路不正!可是你想没想过,这钱我们不赚,还不是都便宜了刀疤桂。”洪英涨红着脸,几乎嚷嚷起来。
“咋回事?咋回事?洪英雄,跟你三良哥咋说话哩!有钱了不起呀?声恁高想咋样嘛!”,宋四辈对洪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