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又圆的眼镜，穿雪白衬衫白吊带裤，他一看见我，就嘻开四喜丸子一样的嘴笑了。我也笑了。

    我刚说来应聘，他便笑眯眯地打断我的话：“很符合本公司的要求。好，说一下你的简历。”

    我忙有条不紊地说我的简历。我说着，他笑眯眯地不断点头，两只抓着吊裤带的胖手扯上来又扯下去，棉袄眼皮挤着眼睛成一条极细的缝儿，透过小圆眼镜扫着我头顶的上空。我从我的中学说到我的现在，我说完了，看他。

    他没动静，那棉袄眼皮闭上了，完全沉浸在想象里。我轻声叫他，叫了两个经理，他没反应，是睡着了？我提高了声音叫他：“经理！”

    这挺管用，他愣了一下，忙抬起一只胖乎乎的手扶了扶小圆眼镜很郑重其事地介绍他和公司，两个肥肥的嘴唇很利索，仿佛拉痢疾一样，拉下一长串：他姓高，名尔夫，和高尔夫球没关系，他父亲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世上有高尔夫这种球。尔夫公司就是以他的后两个字命名的，原打算用高尔夫这个名的，可工商局说政策不允许，就用了尔夫。

    公司是他自己开的，目前有职员3名，公司的主要职责是调查。“你就是调查员。”他对我强调说。

    “主要调查什么？”我问。

    “什么也调查，客户要求咱调查什么咱就调查什么，大到国际事务小到家庭事务。”然后谈工资：“没有保底工资，工资从客户提供给咱的调查经费中提成，个人百分之六十，公司百分之四十。”

    “经费多不多？”

    “这就看客户大不大了。如果客户要求调查他的邻居是否偷用他的电表一类的小调查，经费当然不会很多，如果是大单位或大款的大调查，那经费当然会很多。曾经有一个客户提供给咱的经费，你知道是多少？5万元！成了，调查时间仅用了5天！嘿，那才是棒呢！一天就挣1万元！我告诉你，咱这一行非常有前途！”

    我跃跃欲试：“最近有没有客户？”

    “当然有，不过都有主儿了，你稍等等。”

    “要等几天呢？”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最多不超过三天！如果三天后，我不能给你介绍一个大客户，你就在我这儿呆着，什么也不用干，我一天给你二百元工资！成不？”

    “那倒不必。有客户就行！”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目前，你暂时散发一下我们公司的广告单吧。”这时已是中午，高尔夫经理给我买了一盒饺子，三鲜馅的。我吃饱喝足了，便抱着一摞广告单去散发。下午，我散发回来，高尔夫经理又买了一盒饺子给我吃，三鲜馅的。我以为，这公司确实挺有前途的。

    第二天，我刚来尔夫公司，就有了新任务：调查员小吴因事辞职，他的那个客户还未了结，让我接下去，

    高尔夫经理说，这个客户很肥，若成功，就能发一下，人家提供的经费是三万元，就是说我一下子就能得到一万八千元。“要好好干！”他鼓励我，又说：“具体事小吴会告诉你。”正好小吴进来，高尔夫经理把我交给他，便磨蹭着胖身子到旁边的一家公司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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