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太子祁渊有抱愧之心,自然就对太孙祁沛有补偿的心理,万一皇父真的违背祖制,硬是要立祁沛为皇嗣也不是没可能的。
所以,要将这种可能性扼杀在一切还没有开始之前。
于是,在大晋朝为官数十载的太傅赵元洲,今日,成为秦王的座上客。
秦王也不图赵元洲别的,只图他在关键时刻说一句决定圣心的话:“古来立储君乃是社稷重中之重,望陛下尊崇祖制,立嫡子为储。”
是“嫡子”,而不是“嫡长孙”!
秦王很清楚一点:在储位的确立上,皇帝必定是犹豫不决的,他和祁沛,无论谁被立为皇储,都是说得通的,而关键位置上的人关键时候在皇帝耳边说的话,将是决定圣心所选的关键。
赵元洲就处在这样的关键位置上,恰如当年唐高宗欲立武媚娘为后时大臣李绩的关键一言:“此陛下家内私事,何必更问外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有着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叫卷入朝廷争斗数月无果的武媚娘登上了垂涎已久的后位。
秦王祁潜亲自为太傅赵元洲斟满了茶杯,道:“今后朝中事,乃至陛下心意之回转,尽托付太傅之手,小王必感念太傅的谏举之德,再照之恩。”
赵元洲推辞道:“臣年事已高,早有辞官归故里之心,王爷身边人才济济,何用老夫赘言?况且天意难测。”
秦王紧紧地盯着赵元洲,道:“太傅可知一言,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于本王而言,太傅乃是股肱之臣,宛若上善之水,不可或缺。不独太傅,想来太傅之子孙将来亦可为社稷之股肱。”
这是赤|裸|裸的引诱,意思就是赵元洲若是肯依附秦王,利益巨大,荫及后代。
说话间,便有几个人抬着一个巨大的黄铜锁边的箱子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尽是金珠耀眼,更有罕世之珍。
秦王勾唇而笑,道:“这不过是些俗而又俗的身外之物,略表存心而已。他日若是小王心意能成,太傅必得裂土为王,荫及后代。”
赵元洲沉吟良久,思来想去,下不了决断。
有下仆敬上美酒一杯。
秦王举高那盛着琼浆玉液的夜光杯,在光影中赏鉴着,貌似无心地说:“听闻太傅新进一重孙,举家同庆,本王亦愿贺喜太傅子孙延绵之福。”说着,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
赵元洲惊疑道:“王爷,您”
这不是贺喜,是威胁!
若是贺喜,秦王应该也给赵元洲一杯酒,再在说了上述说辞之后与赵元洲一同饮毕。但是,秦王未给赵元洲酒,自己喝了,还说了那样的一通话。换句话说,那一通话应该从反面来理解:若你不从我,你的子孙将无法延绵,你的福气到此为止。这不是贺喜之酒,倒像是催丧之毒。
也就是说,就算赵元洲不贪图那一笔横财,也不贪图秦王所许诺的子孙的前途,但是,他必须要明确一点:不帮秦王,就等于和秦王为敌,后果
赵元洲心里忖度秦王的腹黑性格和不屈意志,不禁心下惊栗:得罪秦王,死路一条,得罪太孙则未必。再者,秦王被立为储君的可能性,在赵元洲看来,也略高于太孙祁沛。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
赵元洲终于说:“臣以为,嫡子承继大统,本就是历朝历代不明言的规矩。陛下若是越过这一层,立孙辈为储君,必为取乱之道。”
秦王唇边露出一抹满意的笑,颔首道:“诚如太傅所言。”
秦王亲自送太傅赵元洲出去,当然,只是到仪门附近。
按着本朝警律,皇子不得与权臣结交勾连,赵元洲身为一品大官,天子近臣,是名副其实的权臣,且又在这样的秘密据点进行了秘密交谈,若叫人知晓,告于皇帝之前,尊贵如秦王,也免不了一场呵责,甚至被褫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