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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延寿不安地看着我:“校尉君有何见教?”

    我长跪施礼,道:“都护君,下吏看这乌孙人说得在理啊,望都护君三思,暂且饶他一命罢。”

    甘延寿不悦道:“乌垒城中,万事都按军法行事,饶他一命不难,但因此让律令成为一纸空文,将来就不好节制,一旦猝然有急,而调遣不动,你我都难辞其咎。”

    我坚持道:“虽然如此,可是事涉外国,一件事办得不妥将引发诸多连锁反应。不如上书长安,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奏上,请皇帝陛下裁决。如果诏书仍旧指示按照军兴从事,再斩他不迟。”

    那乌孙人突然挣脱士卒,紧跑两步,在甘延寿前跪下,道:“都护君,斩我一个人不要紧,但是都护君如果能出兵康居,翦灭郅支,则我虽死,犹自感谢大汉和都护君的功德。否则,虽斩我一人,都护他日征发乌孙民众和粮草,乌孙仍然无法供应。大汉斩不胜斩,则是把乌孙硬推向匈奴。乌孙为西域大国,大汉失我乌孙,和失去整个西域三十六国无异,望都护君明察。”

    甘延寿呆了,他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国家大事,岂是尔等随便说说而已的吗。来人把他拉出去打二十军棍,伤好之后再行劳作。”

    等他们出去,我心里觉得很堵,对甘延寿说:“君况兄,你怎么狠得下心肠打他。他所说的字字恳切啊。若真的逼得乌孙投降匈奴,不但我们乌垒城岌岌可危,皇帝陛下也不会轻饶我们的。”

    他又叹了口气:“子公兄。我又何尝不想挥师杀往康居,可是兵力不足,奈何。要不我今晚就上书朝廷,请求皇帝陛下允许征发西域诸国兵马,袭击康居。”

    我摇摇头:“我和朝廷那帮儒生也打过不少jiāo道,他们开口闭口就是勤修道德,不要轻惹边衅。当年孝武皇帝被儒生不着边际的大言说得大怒,按诛了数十人,才得以拜卫青、霍去病远征匈奴,最终将匈奴打垮。儒生们高坐庙堂,对边事毫无所知,只知道侃侃而谈。君况如果真要奏请,十之八九会遭到批驳,那时就算想要做事也担着公然违抗诏书的危险了。现今夏季将要来临,胡虏战马骨ròu未丰,我们正好可以趁机发兵千里远袭,同时上奏朝廷,自劾以矫诏之罪。只要斩获郅支,矫诏不足罪,君况兄必能封侯。兄一生征战,军功赫赫,却未得封侯,不觉得遗憾吗?”

    甘延寿的大脑袋也不停地摇晃:“矫诏发兵,虽有功不得赏,何谈封侯?元康元年,卫候冯奉世送大宛使者回国,到了西域,他与副手严昌合计,以节征发西域南北道诸国士卒,攻莎车,斩莎车王的首级传首长安。先帝当时想封冯奉世为侯,连车骑将军和丞相都齐声赞成,只有少府萧望之坚执不从,认为冯奉世不好好做他的使者,却擅矫制违命,发诸国兵,虽有功效,不可以为后世法,最后冯奉世也就毫无封赏。这你也应当知道罢?”

    看来这老竖子倒不是有勇无谋的人,我争辩道:“冯奉世虽然没有封侯,但先帝对他的功劳还是很欣赏的,很快他就升了水衡都尉,君况兄大概也会知道罢?”

    甘延寿不屑一顾地说:“世易时移,情况不一样啦。先帝一向以孝武皇帝为榜样,对开疆拓土颇为热衷,因此喜欢鼙鼓之臣。但饶是这样,冯奉世的不世之功还被萧望之那个腐儒给沮坏了。而当今皇帝爱好儒术,身边都是一帮摇唇鼓舌的儒生,如果我们效法冯奉世,只怕不要谈赏功,能保住脑袋都是万幸呢。”

    我无可奈何,只有激激他了。我笑了笑,yīn阳怪气地说:“我在年轻的时候就听说‘翼虎’甘君况的威名,没想到今天有幸和‘翼虎’供事,却发现名不副实,不过是只‘病猫’罢了。”

    这句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我看见甘延寿的脸上立刻笼罩了一层乌云,他嘴唇抖抖索索地说:“久闻山阳陈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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