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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条岔道,这大概是井陉中间唯一的一个可以回环转折的地方了。岔道舒缓地向山坡上逶迤延伸,山坡的不高处碧绿的杨树郁郁葱葱,树叶子在山风中哗啦哗啦的,声音像碎花组成的海洋,潮起潮落,永无休止。我隐约看见十几间屋子掩映在那绿树之间,最大的一棵杨树上钉着一块长条形的木牌子,上面写着隶书的三个大字:井研亭。

    见我们来了,亭长欢天喜地,点头哈腰。上艾县长又陪着阿舅寒暄了一阵,才匆匆离开,临走时他保证道:“下吏一定会在两天内把道路疏通,请府君放心。有什么困难缺乏,尽管派人吩咐下吏,下吏这几天都会在坍塌处督工,催促百姓加快劳作速度。”

    然后亭长给我们忙碌地安排歇宿地方。

    等安顿下来,我开始有兴致好好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个亭规模不小,房舍数量是外面一般乡亭的两倍,大概因为它处于井陉谷的中段,位置比较重要罢。亭舍的两侧都有望楼,据说可以下瞰峡谷里人马的行动,我很想上去看看,可惜这个要求不好意思提出。只好静静地坐在楼上,无聊地听风的吟啸,脑子里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临近时的时分,县长突然又出现了,原来这回又是陪同一位贵客。我的眼神不错,远远看见那位贵客的衣饰和印绶,就知道应该是一位列侯。虽然我没有见过列侯,但从小听我父亲描述什么级别的官吏应该是什么装束,对这些也算是熟得很了。

    果然,县长对阿舅介绍道:“府君,这位是富平侯张公,前车骑将军的哲嗣。”

    阿舅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一位列侯,赶忙下拜道:“幸甚幸甚,下走是即将上任的守左冯翊王翁季,谨谒见张侯,敢问张侯无恙。”

    我们堂上的人也赶忙下拜行礼,见到列侯要下拜,是大汉的规矩,否则就是轻辱朝廷官爵,这点我们来长安时已经受到过多次教导。

    张侯客气地扶起阿舅,道:“王府君请起,不用多礼。我不过靠先人的勤劳和皇上念及旧恩才袭了一个爵位,比起府君积功次当上中二千石,那是惭愧得多了,快快请起。我岂敢当府君如此大礼。”

    我不知道前车骑将军是谁,这位张侯又叫什么名字,于是悄悄问我的夫君,他张开大嘴轻轻地说:“前车,骑将军,张安世,被封,为富平侯。这位张侯,就是他的哲嗣,名讳,我也,不知道。”

    张安世,这名字我倒如雷贯耳。原来他的后嗣就长这模样。他的脸圆圆的,头发虽然在束在进贤冠里,透过黑纱的冠孔,仍看见头发呈露一幅稀稀疏疏的惨淡。尤为有趣的是,他的下巴也是光溜溜的,几乎没什么胡须,唇间的皱纹则四通八达,使他看上去像个老妪。

    县长在恭敬地表示问候之后,再一次离开了亭舍。他刚才还带来了十来只鸡,两笼鸡蛋,两三片咸ròu,嘱咐亭长要对我们好生款待。另外,好像还要避什么嫌疑,又声称这些款待的食物都是严格按照朝廷律令的要求来的,绝没有任何贿赂的嫌疑。

    我们这些女xìng宅眷拜见过张侯后,都一起退入后堂的厢房,只留下阿舅和夫君在堂上侍侯张侯。他们在堂上愉快地jiāo谈,我们在厢房里坐着,感觉天色越发黯淡了,不知不觉,时间大概已经过了时,我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好在这时婢女进来禀告,说堂上已经将饭食准备好了,请我们上堂去进食。

    张侯请亭长一起进食,这位列侯真的很平易近人。以前我老听说长安的贵胄列侯们都很盛气凌人,骄横不法,现在看来并不可靠。

    见张侯发话,阿舅也热情地附和:“一起吃罢,不要客气。”

    饭菜都是亭长等人弄的,现在却搞得他自己像个客人,我感觉人世间真的太多不平。

    亭长受宠若惊,说话都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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