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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肯奉为蓍蔡?就如世上教人读书,教人学好,总是教的道理。但是先生教学生就听,朋友劝朋友就不听,是什么缘故?先生去束修、朋友不去束修故也。

    话休絮烦,照方才这等说来,拈头是极好的生意了。如今又有一人为拈头反拈去了一份人家,这又是什么缘故?听在下说来便知分晓。嘉靖初年,苏州有个百姓,叫做王小山。为人百伶百俐,真个是眉毛会说话,头发都空心的。祖上遗下几亩田地,数间住房,约有二、三百金家业。他的生xìng再不喜将本觅利,只要白手求财。自小在色盆行里走动,替头家分分筹,记记帐,拈些小头,一来学乖,二来糊口。到后来人头熟了,本事强了,渐渐地大弄起来。遇着好主儿,自己拿银子放头;遇着不尴尬的,先教付稍,后jiāo筹码,只有得趁,没有得陪。

    久而久之,名声大了,数百里内外好此道的,都来相投,竟做了个赌行经纪。他又典了一所花园居住,有厅有堂,有台有榭,桌上摆些假古董,壁上挂些歪书画,一来装体面,二来有要赌没稍的,就作了银子借他,一倍常得几倍。他又肯撒漫,家中雇个厨子当灶,安排的肴馔极是可口,拈十两头,定费六、七两供给,所以人都情愿作成他。往来的都是乡绅大老、公子王孙,论千论百家输赢,小可的不敢进他门槛。常常有人劝他自己下场;或者扯他搭一份,他的主意拿得定定的,百风吹他不动,只是醒眼看醉人。却有一件不好,见了富家子弟,不论好赌不好赌,情愿不情愿,千方百计,定要扛他下场;下了场,又要串通惯家弄他一个,不输个干净不放出门。他从三十岁开场起,到五十岁这二十年间,送去的人家,若记起帐来,也做得一本百家姓。只是他趁的银子大来大去,家计到此也还不上千金。

    那时齐门外有个老者,也姓王,号继轩,为人智巧不足,忠厚有余。祖、父并无遗业,是他克勤克苦挣起一份人家。虽然只有二、三千金事业,那些上万的财主,反不如他从容。外无石崇、王恺之名,内有陶朱、猗顿之实。他的田地都买在平乡,高不愁旱,低不愁水;他的店面都置在市口,租收得重,税纳得轻;宅子在半村半郭之间,前有秫田,后有菜圃,开门七件事,件件不须钱买,取之宫中而有余。xìng子虽不十分悭吝,钱财上也没得错与人。田地是他逐亩置的,房屋是他逐间起的,树木是他逐根种的,若有豪家势宦要占他片瓦尺土,一草一木,他就要与你拚命。人知道他的便宜难讨,也不去惹他。上不欠官粮,下不放私债。不想昧心钱,不做欺公事,夫妻两口逍遥自在,真是一对烟火神仙。只是子嗣难得,将近五旬才生一子,因往天竺山祈嗣而得,取名唤做竺生。生得眉清目秀,聪颖可佳。

    将及垂髫,继轩要送他上学,只怕搭了村塾中不肖子弟,习于下流,特地请一蒙师在家训读,半步不放出门。教到十六七岁,文理粗通,就把先生辞了。他不想儿子上进,只求承守家业而已。

    偶有一年,苏州米粮甚贱,继轩的租米不肯轻卖,闻得山东、河南一路年岁荒歉,客商贩六陈去粜者,人人得利。继轩就雇下船只,把租米尽发下船,装往北路粜卖。临行吩咐竺生道:“我去之后,你须要闭门谨守,不可闲行游dàng,结jiāo匪人,花费我的钱钞。我回来查帐,若少了一文半分,你须要仔细!”

    竺生唯唯听命,送父出门,终日在家静坐。

    忽一日生起病来,求医无效,问卜少灵。母亲道:“你这病想是拘束出来的,何不到外面走走,把精神血脉活动一活动,或者强如吃yào也不可知。”竺生道:“我也想如此,只是我不曾出门得惯,东西南北都不知,万一走出门去,寻不转来,如何是好?”母亲道:“不妨,我叫表兄领你就是。”次日叫人到娘家,唤了侄儿朱庆生来。庆生与竺生同年只大得几月,凡事懵懂,只有路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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