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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诗的时节何不明说?定要藏头露尾,使我恼了八年,直到如今方才欢喜,这是什么意思?”段玉初道:“我若要明说出来,那番举动又不消做得了。亏得我藏头露尾,才把你留到如今。不然也与令姐一般,我今日回来,只好隔着棺木相会一次,不能够把热ròu相粘,做真正团圆的事了。当初的织锦回文是妻子寄与丈夫,如今倒做转来,丈夫织回文寄与妻子,岂不是桩极新极奇之事?”绕翠听了,喜笑yù狂,把从前之事不但付之流水,还说他的恩义重似丘山,竟要认真拜谢起来。

    段玉初道:“拜谢的也要拜谢,负荆的也要负荆,只是这番礼数要行得闹热,不要把难逢难遇的佳期寂寂寞寞地过了。我当日与你成亲,全是一片愁肠,没有半毫乐趣,如今大难已脱,愁担尽丢,就是二帝还朝,料想也不念旧恶,再做吃醋捻酸的事了。当日已成死别,此时不料生还,只当重复投胎,再来人世,这一对夫妻竟是簇新配就的,不要把人看旧了。”就吩咐家人重新备了花烛,又叫两班鼓乐,一齐吹打起来,重拜华堂,再归锦幕。这一宵的乐处,竟不可以言语形容。男人的伎俩百倍于当年,女子之轻狂备呈于今夕,才知道云雨绸缪之事,全要心上无愁,眼中少泪,方才有妙境出来。世间第一种房术,只有两个字眼,叫做“莫愁”。

    街头所卖之方,都是骗人的假yào。

    后来段玉初位至太常,寿逾七十,与绕翠和谐到老。所生五子,尽继书香。郁子昌断弦之后,续娶一位佳人,不及数年,又得怯症而死。总因他好色之念过于认真,为造物者偏要颠倒英雄,不肯使人满志。后来官居台辅,显贵异常,也是因他宦兴不高,不想如此,所以偏受尊荣之福。可见人生在世,只该听天由命,自家的主意竟是用不着的。这些事迹,出在《段氏家乘》中,有一篇《鹤归楼记》,借他敷演成书,并不是荒唐之说。

    〔评〕

    此一楼也,用意最深,取径最曲,是千古钟情之变体。

    惜玉怜香者虽不必有其事,亦不可不有其心。但风流少年阅之,未免嗔其太冷。予谓:热闹场中,正少此清凉散不得。

    读《合影》《拂云》诸篇之后,忽而见此,是犹盛暑酷热之时、挥汗流浆之顷,有人惠一井底凉瓜,剖而食之。得此一冰一激,受用正不浅也。

    奉先楼

    第一回 因逃难姹fù生儿 为全孤劝妻失节

    诗云:

    衲子逢人劝出家,几人能撇眼前花?

    别生东上修行法,权作西方引路车。

    茹素不须离ròu食,参禅何用着袈裟?

    但存一粒菩提种,能使心苗长法华。

    世间好善的人,不必定要披缁削发,断酒除荤,方才叫做佛门弟子;只要把慈悲一念,刻刻放在心头,见了善事即行,不可当场错过。世间善事,也有做得来的,也有做不来的:做得来的,就要全做,做不来的,也要半做。半做者,不是叫在十分之中定要做了五分,就像天平弹过地一般,方才叫做半做;只要权其轻重,拣那最要紧的做得一两分,也就抵过一半了。

    留那一半以俟将来,或者由渐而成,充满了这一片善心,也未见得。作福之事多端,非可一言而尽,但说一事,以概其余。

    譬如断酒除荤、吃斋把素,是佛教入门的先着。这桩善事,出家人好做,在家人难做。出家之人,终日见的都是蔬菜,鱼ròu不到眼前,这叫做“不见可yù,使心不乱”。在家之人,一向吃惯了嘴,看见ròu食,未免流涎,即使勉强熬住,少不得喉咙作痒,依旧要开,不如不吃的好。

    我如今说个便法,全斋不容易吃,倒不如吃个半斋,还可以熬长耐久。何谓半斋?ròu食之中,断了牛、犬二件,其余的猪、羊、鹅、鸭,就不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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