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卷一晚上非常激动，在楼下无目的四处走动，象一个精神病患者。

    刘卷楼下原本是一道鸀茸茸的草坪。

    很多年以前，在邓老南巡讲话后不久，草坪一夜之间被铺上煤渣，做成了一排简易门面，租给个体户开小餐馆。

    从此，小餐馆的油烟伴着菜香靡靡之音一样腐蚀着刘卷一家所住的楼房。

    大家经常此起彼伏地打喷嚏，议论吃喝玩乐，经常舀餐馆老板的收入来取笑刘卷父母单位的一级工程师。

    刘卷父亲为小餐馆之事拜访过许多有关部门，刘卷父亲对别的大领导：我们不能简单地理解邓老同志南巡讲话。

    深入改革开放决不是要全民经商。

    在一个国土局住民楼下遍开餐馆的做法是欠妥的。

    中国人干什么都喜欢一哄而起。

    一哄而起不好。

    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

    可是，没有人听刘卷父亲的肺腑之言。

    由此刘卷父亲格外厌恶小餐馆的气味，居然也会来句粗话。

    从那以后，刘卷父亲总是一句话：小人物是没有发言权的。

    这句话对刘卷影响很大，所以呀，他只想去北大c清华，他以为去了北大c清华，他就可以不做小人物了。

    刘卷想去北京母亲的影响也大。

    刘卷母亲的口头语是：“不是北京我不去！”

    刘卷的母亲所在是对外的，刘卷母亲经常出差，可是好地方从来没有轮到过她，处长c副处长经常去北京c上海，不知道为什么，刘卷母亲居然有了北京情节。

    有一次，又轮到刘卷母亲出差。

    刘卷母亲：“不是北京我不去。我总也不是北京，你们领导总是北京！”

    处长一愣，：“你这个同志。”

    处长对刘卷母亲的不反抗是比较有把握的，意外的是刘卷母亲反抗了。

    一个人老是满足不了要求，哪能不反抗？

    群众一瞅这阵势，不散会了，推开椅子过来，围在刘卷母亲和处长身边。

    处长应急能力很强，他伸出一根指头在油漆斑驳的会议桌上一弹又一弹，弹了两下，笑道：

    “你这个同志呀，我们每次都是戴帽下的会议通知。让你去，你也不像个所领导嘛——”

    领导在他的拖腔后面紧接上一句：“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这么时髦。”

    刘卷母亲语塞。

    人们并不认为刘卷母亲漂亮，领导却敢当众肯定刘卷母亲，这不能不使刘卷母亲感激。

    刘卷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出来，只由舌尖推出一个透明的水泡；

    刘卷母亲轻轻用力，水泡飞了出去，飘落在会议桌上，破了。

    群众明显失望。

    群众主动话了。

    一个：小萧可能不太像党的领导，至于处长，我看还是蛮像的。”

    一个：“小萧年轻什么？三十郎当了。老胡四十多岁，都当中央政治局常委了。”

    这人了又心虚，连忙问旁边的人：“我得对不对？是不是常委？”

    旁人：“怎么不是？当然是！电视里看，一头乌发，多年轻。我们国家上头改革开放搞得好，下头搞得不好。”

    近些年来，处里干群关系变化很大，群众想什么就什么。

    即便话中带刺，领导一般也装作听不出来。

    但处长也积累了经验：任你什么我就是不放权。

    群众不白不，了也白。

    处长对群众微笑，将话题固定在“北京”上。

    处长：“给大家句真心话吧。北京有什么好玩的？没有嘛。长城，砖头砌的；故宫，砖头砌的：亚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