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才灰蒙蒙亮,屋里还暗着的时候,容盛乐就醒来了,而且神智特别清醒,没有一点睡意。
睁着眼睛默默盯了一会儿睡着的架子床的顶架,容盛乐转头看向睡在一旁的公孙茂。
公孙茂睡得脸红红的,眼睛紧紧闭着,嘴巴微微张开,呼吸声清晰而和缓,显然还在深沉睡眠中。
容盛乐撇了撇嘴。
她今天提前起床了,而且居然起得比公孙茂早,真是难得。
容盛乐小心的下了床,点了灯准备去检查她昨天忙了一天后写给兄长的回信。
她其实是很抗拒给兄长回复信件的。
兄长早年为官时曾遇到难题一筹不展,与她抱怨,她当时刚好在读史书时看过历史上有相关的记载,一时觉得有趣就思考过这个问题,还按习惯写了自己的看法在书上,于是当兄长遇到同样的问题时,她就很轻松地把自己曾经的看法告诉了兄长了。
兄长听了觉得不错,照此操后作居然成功了reads;。
此后兄长一有难题就问她,她每次总要查遍书籍c冥思苦想后都为兄长想出了解决办法。
听闻兄长每每按她说的操作成功后,她的内心是欢喜与自豪的,但渐渐地,这份心思就变了。
特别是当听闻兄长得此步步高升后,她一面为兄长高兴,一面为自己苦哀,然后然后就渐渐地对为兄长解惑这件事而生了厌恶。
或许她真如她父亲那早逝的通房曾怒骂的那样,她是一个心胸狭窄得只考虑自己的人吧。
可那些答案都是她想的啊,明明是这些答案的持有者,但她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像兄长一般走出大门去考取功名c加官进爵,还要劝着兄长对外说这些答案都是兄长一人所想。
因为就算别人知道是她想的又怎样,这世道哪有女子指点朝政的位置,她说了也无法做什么,但若让世人认为是兄长政道上有才,得高升的兄长或许还能为她日后遮风挡雨。
容盛乐越想咬得嘴唇就越是发白,呼吸越是乱而粗重,好在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太过压抑沉重,连忙努力让自己的胡思乱想停了下来。
大夫曾说她思虑过多,已经有伤及心脾的危险,叮嘱她必须好好静养来放宽心绪,要保持心中的愉悦,享受生活的乐趣,方能长寿。
不争不怨豁达放松享乐
容盛乐头仰了起来,紧紧闭上眼睛,在心中不断重复默念着这十个字,以期达到心中的平静。
床那边突然传来公孙茂长长的沙哑的呻/吟声,容盛乐默默把书信塞到手边的一本书里,然后转头回看,正看到公孙茂按着太阳穴,五官纠结成一团,痛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果然醉酒之后不解酒,头疼了呢。
容盛乐暗暗一笑。
“娘子,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坐在那里吓我一跳。”
公孙茂循着亮眼的灯光望去,模模糊糊地看到他家夫人正坐在桌子上翻书看,右手还执着笔,好似刚刚在做旁批。
“做了一夜噩梦,吓醒了,难过得不想再体验一遍,于是便起身了等天亮。”容盛乐语气淡淡,眉眼处却透露出了股股哀怨的情绪。
公孙茂连忙不顾头疼了,关怀地问道:“娘子做了什么噩梦?竟如此悲切。”
“说了恐让你我夫妻生出间隙,还是不说为好。”容盛乐说完慢慢地扭过头,不再看公孙茂,灯火照着她单薄的身影,在地上照出长长的影子,更显幽怨。
公孙茂连忙下地拖着鞋子过去,惶恐道:“娘子何出此言?”
他把容盛乐柔弱的肩膀掰了过来,看向容盛乐的脸,却看到容盛乐已经潸然泪下。
容盛乐连忙低头啜泣着,那哀痛的模样让公孙茂极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