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宸一出门,接过管家老白捧上来的热茶,望着漫山遍野皑皑的白雪,颇有些舒放了心情,可内心中有个被遗忘的角落依旧让他感到不安。
俞宸在寒风中望了会儿远处山间云朵和阴影的倏忽变化,寒风吹过,连身体强壮的他都打了个哆嗦。他忽然察觉到了自己心中一直的不安是从何而来,急切问道:“老白,我带来的人怎么样了?”
“殿主,您披上衣服啊”老白献上臂窝里搭着的大麾reads;。
俞宸一把拨开他,大步踏下阶梯:“我带来的人呢?”他的语气里带着焦急。
“回殿主,您刚才问过了,现在他们还都什么也没有招供”
“不是那几个!”俞宸烦躁地说:“是我最后亲自带上山的那个!没关进牢房里的那个!”
老白犹豫了一下,看到俞宸脸上的关切和暴躁,他感觉到不妙,马上摘清了自己:“那位姑娘在辛梨院,那里煤炭的份例一直都只能够维持水不结冰——”
水不结冰,那不就是零度嘛!“那你们就不知道增加点煤炭!”俞宸骂道。他心中一哆嗦,直接踏着飞雪越过了几个院墙,朝辛梨院轻功而去。
辛梨院的院中载着灿灿淡淡的一株矮小的梨树,梨树在玄冥宫这个海拔上,几乎无法生长,在夏天最热的时候也只是能冒出几芽绿芽,证明它在最深的内里还勉强活着。
而在现在寒冬暴雪之中,梨树细细的枝条上已经堆满了绵绵的白雪,纸条之下挂着长长的冰锥,晶莹剔透。美是很美,但越过外表的美去,可以看到,冰雪包裹之下,里面的梨树,已经是强弩之末。
俞宸飞一样地略过梨树,砰的闯进了紧闭着的大门,房间里只有一个年幼的女仆在照顾潘瑶,被挟裹着暴风和飞雪而来的俞宸吓到了,手里拧着的帕子落入了热水盆中。
俞宸反手关上了门,大步上来试了试水温,皱起了眉头:“这水是用来擦身子的吗?怎么这么凉?”
那女仆啪地一下就跪下了:“回,回禀殿主,辛梨院的煤炭不够烧水。这些水是奴婢,从,从隔壁院里,偷偷端来的,外面天凉,走两步水就冷下来了。”
俞宸的眉头拧地更深了。
想到潘瑶在病中,使用的擦拭身体的水竟然还是人家用剩下的,俞宸心里又是一阵痛。
他很不满意自己内心的抽搐,并把此责怪到潘瑶身上。
可扭头看向病床上的潘瑶之后,俞宸一切的自持切的控制情绪切的冷静一切的一切都全部忘记在了脑后了!
他生平第一次,理智这样完全被情感压倒,而且还是惶恐的c卑微的c自责的感情。
因为潘瑶几乎是一个死人了。她原本丰润的两颊深深的凹陷下去,原本水灵俏皮的大眼睛难过地挤着,嘴唇的颜色是惨白的,而双颊则是通红。
原本让俞宸心里突突跳的悦耳的百灵鸟一样的嗓子,现在随着虚弱的呼吸发出呼哧呼哧的破音。原本对俞宸骄傲冷漠的神色,现在全都褪去了,只剩下苍白和虚弱。
俞宸亲手杀过太多的人,他知道死亡的味道。
这个味道现在就充盈在这间破旧的房间里。
俞宸弯腰想把潘瑶带到自己温暖舒适的寝宫里,那女仆却颤声道:“殿主这位姑娘,不能再挪动了,外面风大”
俞宸心中又是抽搐了一下。
“快把白先泽叫来,快!”
那女仆看殿主前所未有的暴躁,眼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希望,这证明殿主是关心这位可怜的姑娘的,他不希望这个姑娘死去。
而殿主,他想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失败。
玄冥宫内唯一的医师白先泽拎着药箱匆匆地来了reads;。他挂着黑眼圈,眼底里全是恹恹的表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