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文谨带着崔琰儿跟崔峥去了桃源居,不想才一进远门,就见佛豆叉腰站在耳房门口,数落里头正拿了扇子给风炉扇火的一个小丫头子:“火太小了,再使点劲儿,不然这药得熬到什么时候去,太太可正等着呢。”
王氏病了?昨儿从慈安寺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着呢,这一大早的怎地就病了?别是又装病吧?钟文谨腹诽了一句,既听到了又不好装没听到,便朝耳房的方向走了几步,问佛豆道:“太太病了?”
“哟,二奶奶来了?”佛豆转身,扯了扯嘴角,慢吞吞的给钟文谨行了一礼,说道:“受了惊,昨儿一夜不曾歇好,我这里正看着她们熬安神汤呢,也不知顶不顶用。”
自个情况特殊就不说了,崔九敏这等胆小的都不曾吓着呢,怎地王氏就吓着了?依她素日的脾气秉性来看,可不是这等怯懦的人儿。莫非亏心事做的太多,自个把自个吓坏了?
钟文谨不厚道的胡思乱想一番,对佛豆说了句“姑娘且忙着!”,便领着崔琰儿跟崔峥进了正房。
因王氏在东稍间里,显是不曾起身,便留了崔峥在东次间等候,钟文谨只带着崔琰儿走了进去。
屋里三个香炉燃着,还有一烧香用的铜鼎摆在中央的四仙桌上,上头插着三炷香,鼎底一堆燃尽的香灰,而王氏披头散发的靠在床边,手里捏着串佛珠,闭着眼睛,边捻动佛珠边振振有词的念着经。
钟文谨被这里头的乌烟瘴气呛的喉咙发痒,想咳嗽又不好咳嗽,只好强忍着,只福身行了个礼。
好一会子,王氏才停了下来,睁眼斜了钟文谨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倒是精神。”脸蛋红润容光焕发的,一看就是昨儿夜里与老二做那种事儿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有什么可怕的?钟文谨轻咳一声,清了下喉咙,只当没听见王氏的话,反而“关切”的说道:“听佛豆姑娘说太太受了惊?她正看着小丫头子给太太熬安神汤呢,回头我伺候太太用了,若管用便罢,若不管用,我叫人去回大嫂,让大嫂打发人请太医来给太太瞧瞧?”
一会子老大家的必要来请安的,需不需要请太医,自个不会直接与宋氏说,要她来献殷勤?王氏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抿了抿唇,道:“不必了,一会你五弟妹便会过来,让她服侍我就成,你且领着他们两个小的去老太太那里罢。”
钟文谨自是不肯,扁嘴,委屈道:“五弟妹是五弟妹,我是我,莫非太太只须五弟妹在您跟前尽孝,却不许我在您跟前尽孝不成?”
说着,不容王氏拒绝,转头吩咐崔琰儿道:“琰姐儿你领峥哥儿去松鹤园,与老太太说,太太身上不好,我在这里侍疾,今儿怕是不能亲去了,你且代我给她老人家请安。”
这样的事儿,崔琰儿是不好唱反调的,闻言看了王氏一眼,见王氏没有话说,便“嗯”了一声,然后出去了。
崔琰儿才刚出去,灯草便托着个雕漆填金茶盘走进来,上头放了碗粥,见钟文谨还站着呢,忙唤了二等丫鬟巧心进来,让她给钟文谨搬锦杌,自个将托盘放到了拔步床旁边的小几上,端了乘粥的花草纹莲瓣碗在手上,走至王氏跟前,说道:“太太,好歹用点粥,一会子才好喝安神汤,不然腹中空空的,喝了岂不难受?”
钟文谨准备一次让王氏倒足胃口,从此再不提让自个侍疾的事儿,于是忙抢上前,从灯草手里将碗接过来,殷勤的对王氏道:“我来服侍太太罢。”说着拿钥匙舀了半勺,往王氏嘴边送去。
王氏几乎一夜未阖眼,这会子浑身发虚,脾气也格外暴躁,原本只是看钟文谨不顺眼,这会子却成了刺眼,不但没张嘴,反而一抬手,将她手里的汤匙给打飞出去。
钟文谨眼疾手快的一甩手,汤匙中飞溅出来的粥,一滴不落的洒在她的帕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