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老太太在回春堂住了六七天,便死活要回去,邝惜云拗她不过,只得将收拾了单子,找到陈青树结算诊金。
却不想那方子上的药钱贵得离谱,一时把邝家的两姐妹都吓住了。
邝惜云拉着邝珍珠到了门外,与她低声咬起耳朵来:“妹妹,这个陈大夫不会是想借着由头替孔家出气吧,这药钱贵得也太过分了。”
邝珍珠接过那方子前前后后看了几遍,道:“这药钱是很多,但是又觉得值这个价,姐姐,不如这样,你跟我回杏林长天走一趟,我们对照着方子,把娘亲用过的药材都还给他,将剩下那点儿诊金给清就好,这样算,他便是想坑也坑害不得多少。”
邝惜云想想也是,便点了头:“难为妹妹想得周到,我们这就过去。”
两姐妹手拉着手从后门溜了出去,走不两步,邝惜云突然感到头顶掠过一阵冷凉,她回头一抓,却是接住了回春堂里自入秋后的第一片落叶,她有些涩然地抬起眼,却见陈青树干净漂亮的侧影露了半截在二楼轩窗外,宝蓝色的丝带将长发轻轻一抓,莹莹流辉映入眼底。原来这样华贵的蓝色到了他身上,竟也一样地好看,并不会觉得臃冗多余。
“姐,快走了还怕他看不见么”邝珍珠在前面拉了一把,邝惜云一个趔趄,绊倒了门边的扫帚,陈青树扭过脸去,却见门外衣袍一闪,两条纤丽的影子就这样消失在视野里。他笑了笑,一点也没觉得意外。
邝惜云想起陈青树,脸上有点儿莫明发烫,邝珍珠一心求解,哪理会得这么多,一个劲儿拉着姐姐往前冲。
邝和生站在杏林长天门外,远远就看见邝家两姐妹像猛虎下山一般往自家门前扑来,他脸上立即堆出了笑容,巴巴地迎了上去。
“大姑娘,二姑娘。”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笑容可掬的样子。
“邝和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家里没有事做”邝珍珠想起还有那一堆子丫鬟正窝在房子里吃白食,心里老不痛快。老太太昏蹶之初,她也是叫了丫鬟来的,但是那老太婆也不知道抽的什么疯,就不要别人碰,现在只好由两姐妹轮流照顾。邝惜云素来平和,又虚长几岁,让她做这些事儿也还好,可邝珍珠却不是照顾人的那块料。坐在邝老太太床前,她心心念念都盯着陈青树手里的方子看,就怕这银子哗啦啦像流水般一转眼就不见了。
事实证明,陈青树开出来的药方,也的确很贵。
邝和生赔了个笑脸,柔声道:“家里的事都有那些姐姐们照看着,乱不了的。老夫人病了我还没来看过,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但又怕老夫人见了我偷懒不高兴,所以才不敢上去对面,只得站在这儿等着。果然等到了两位姑娘。”
邝珍珠颜色稍霁,道:“算你有心,可我娘那还在气头上,是万万去不得的,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邝和生抬脸看看对面的窗口,转头又看看邝珍珠,声音低了下去:“我们邝家是一个大家,老夫人又是我的大恩人,让我就这样回去,我又怎么过意得去不如两位姑娘看看,哪里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邝珍珠见他实沉的样儿,心下微微一宽,叹了口气道:“也罢,念你还认识几个字,便随我们进来看看药方吧。”
邝和生老实地点点头,趁机又多看了邝珍珠一眼,有些心疼地说道:“这几天,二姑娘便瘦成这样子了,唉”
邝珍珠这几天与邝老太太没少绊嘴,自然满心里都是委屈,突然被他这样一说,便忍不住眼睛有些湿,她将手帕捂着嘴角轻轻一咳,却不说什么,转身去开门。邝惜云低声道:“妹妹确是委屈,等娘亲回到自家宅子里,就会好些了,再忍忍。”
邝珍珠点点头,将锁取下放在柜台上,邝和生立即上前递上了火折子。
橘红色的灯光映在三人脸上,表情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