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傻的尸体没放冰柜就放在他家四面透风的堂屋,本来放在堂屋正中的桌子搬到一边,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门板,尸体就停在门板上,枯枝一般的四肢,被风干了一般的头颅,尸体一股股臭味分不清生前的还是生后的。
尸体上就盖着一张薄薄的旧白布,风大用几块乱石压着布,尸体旁边有个盆,盆底浅浅的有些纸钱灰烬,这就算设了一个灵堂了。
这十几年农村日子越来越好,村里到处都是小楼房,到处的小楼房加建了一层又一层,就大傻家还住着四处透风的瓦顶土房。
小胖法医介绍情况:“要说都是命啊,张瘸子快四十岁才买了个半傻子媳妇,生下大儿子傻子,生下二儿子又是个傻子,前几年张瘸子终于撑不住去了,没多久他媳妇也去了,留下两个傻儿子,命啊”
“父母都死了他们靠什么生活?”我问。
小胖法医道:“亲戚隔三差五来照料,村委会每年拨一百元,前几年上了电视节目社会上好心人捐了不老少的钱。”
我皱眉:“我没推断错的话他们都有异食癖吧,这点钱能够他们的药钱和平时营养剂钱么?”
小胖法医重重叹口气:“哎可不是嘛生成这个命有什么办法,还什么营养剂?这世上有人命精贵有人命贱,生成贱命只能凑合活一天是一天。哦对了,后面有片桃树林是他俩的,村里人施肥时想起来就帮忙施肥,除草时帮忙除草,收摘时帮忙收摘,卖了的钱算他们的。”
我们说话时二傻用枯树枝一般消瘦的手捧回一个鸡蛋来,乐呵呵跟我们说:“看!二婶给我的,看!还热乎的,咱这就放鸡窝去。”
我问:“鸡蛋就是从鸡窝拿出来的,再放回去做什么?”
二傻笑嘻嘻咧着嘴:“哈哈,不懂了吧?咱让母鸡孵出肯德鸡来吃,咱吃过肯德基不好吃,但二叔说城里都爱吃。你把恩哥叫醒陪恩玩就给你肯德基吃,真的,孵出来的都给你吃!”最后他小声嘟囔,“反正恩也不爱吃”
我哭笑不得地问小胖法医:“你们怎么跟他说的,他不会真以为我能叫醒他哥吧?”
小胖法医勉强笑了笑:“呵呵别往心里去,(他是)傻子啥都不懂。”
村里没什么设施,势必要露天解剖了。王勇磕磕巴巴跟二傻沟通:“二傻,是这样的,你哥哥已经死了,你能明白吗,就是不会再动了以后也不能二傻你以后跟二叔二婶还有村里的朋友玩,好好活着我们,那个姐姐不能让你哥哥醒过来,不过她能查出你哥哥怎么死的”
二傻傻乎乎看着王勇笑。
小胖法医道:“跟他说啥,(他是)傻子啥都不懂。”
我道:“别见怪,‘王领导’脑子也不太好使。”
二傻一直看着王勇笑,过了一会忽然又兴奋拍手:“死了,不动了,放好,哈哈,死了,不动了,放好”
冬日的光本应暖,但不知为何感觉射进屋中一点暖意都没有,二傻笑的时候一口黑牙露出来很恐怖恶心,他笑得那么难看,又那么的天真,流着口水像出生不久的婴儿的笑,什么都不懂,对万物充满新奇的笑眼。
我叫王勇把二傻带到别处去玩,但是王勇不干。
我就奇了怪了:“你留下也不能帮我解剖,你还讨厌看解剖的场面,正好你跟二傻玩得也不错为什么不能带他去别处玩?”
小胖法医奇怪地问:“王领导你不会解剖?!你不是法医么?!”帮忙的小民警也奇怪。
被戳穿了王勇一点都不慌,呵呵一乐笑问:“你们一定没听说过三只鹦鹉的故事。”
三只鹦鹉的故事其实是个笑话,说的是有一个人走进鸟店,看见三只鹦鹉大同小异,可是标价不同,第一只鹦鹉卖3000元,第二只卖5000元,而第三只卖7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