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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夫人操碎了心,熬得鬓边多了几缕白发,又与老夫人细细商议了几回。

    街上的流言蜚语不过刮了几天,金店娘子与她郎君再次出海,慢慢的也就歇了。更何况此时,赋税再征,金人虎视眈眈,匪事迭起,谁有恁多心思来关注这么件事呢?究竟,人都活着,便是好事。

    容娘再次被送到庄子上,对府内诸人,只称容娘操劳过度,需清静修养。

    惠娘笑颜相迎,嘘寒问暖,每日亲去厨房里料理汤水,给容娘养身子。

    媗姐儿冷冷的旁观,只当容娘来教训自己。不想容娘只窝在自己的屋里,并不出门。连魏小二魏小三几个上门拜访老师,容娘亦不相见。

    媗姐儿暗自嫉妒,须知自己求着小二小三几个与自己玩,他们可是不予理睬呢。

    这日,天色渐暗,却仍然十分酷热。小环劝着容娘吃了小半碗粥,看着她歪在榻上,神情平静,她的心里也略略放下心来。

    去厨房送碗筷的春雨小跑着进来,脸上汗水淋漓,一路嚷嚷着:“大郎来了,大郎来了。”

    小环欣喜地去瞧榻上的容娘,容娘眼中光华乍现,继而黯然,若灯油将尽的灯盏,暗淡的光辉不能照亮寸许之地。

    到底没有去迎。

    守中大步进来,见到床铺上,容娘睡在里侧,胭脂红的薄被拉到腋下,露出削薄的肩膀。乌鸦鸦的黑发铺满了枕头,如一条锦缎一般闪着润泽的光。

    守中蹙眉瞧了一时,不见她动静,遂吩咐春雨打水,自去沐浴。

    容娘并未睡着,相反,耳朵竟然更加敏锐,守中泼水沐浴的声响听得清楚。

    天晓得她有多想见他,可她无颜去见啊!

    他们之间,隔了这许多变故。便如天堑,深不可见底,如何填平?

    他肯来,已是十分眷顾。

    身边床榻一沉,熟悉的气息袭来,心头便似又无数只手在抓挠,那个宽阔的胸膛吸引着自己,恨不得投入其中。

    热泪双流,不能自己。

    原来这便是刻骨铭心么,那便痛的更深更久些吧。久远到一辈子亦无妨!

    容娘用拳头塞了嘴。不许自己发出些许声响。

    身后的人却侧了身。胸膛贴着自己,似乎连鼻息皆可闻到,潮热的,滚烫的。

    一双粗粝的手掐了她的细腰。继而向上,抚摸,似是不满一般,又揉又搓,将她冰凉的四肢搓热,僵硬的身子搓软。心里涌出一股热流,他还肯要自己,还肯要啊

    这晚的缠绵带了痛意,带了歇斯底里的迎合与蹂躏。带了一个郎君极度的渴望,与一个妇人无比的愧疚与回报。

    坚实的手臂如铁钳一般箍着纤腰,柔软的胳膊如藤蔓一般缠绕。绯红的花朵伸展,盛开,只当这是最后的花期。使尽了全身气力,绽放得无比妖娆。

    次日守中要走,临行之前,他只有一句话:“我在绍兴须盘桓两月余,两月之后,我叫人来接你。若你仍愿回家,便上车。不然”

    守中狭长的眸子越发深邃,他紧紧地瞧了容娘,绷了下颌,道:“不然,我们缘尽于此!”

    容娘蓦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瞧着他。她的心在颤,唇在颤,手抖着去触他的脸。脸上胡茬棘手,微微的刺人,却让她心中无比的安定。

    守中眼中一闪,紧抿的嘴唇坚定无比。他抓了容娘的手,握了住,放开,转身离去。

    小环不舍,但四喜回来,容娘笑着劝她回去了。

    驴车渐渐远去,如一个黑点一般,消失在树林之后。

    春雨冲了过来,欢呼雀跃,庆幸娘子仍得大郎之心。

    容娘哭了又笑,与她抱在一处。

    惠娘瞧见,神色黯然,继而微微一笑,去厨房炖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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