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小丛箴,自然是依言前往自己从前住的院子休息。毕竟,这一路风尘的,她倒是无妨,宝贝儿子可是到了喂奶的时候呢。
看着史清婉越发绰约袅娜的背影,王子胜摇了摇头,想起远在边境的二弟,不由得欣羡不已。往日里只说二弟守着弟妹一人,虽说弟妹是难得的绝色佳人,可是哪里如自己这般自在呢?如今瞧来,自己确实大错特错了,艳福虽好,也得要平宁安和才是最重要!
长叹一声,王子腾袍袖一挥,往后院而去。
华丽的大红销金撒花帐子一半悬起一半垂着,屋内静静地燃着梦甜香,当地下放着一只三足雕夔龙珐琅铜炭盆,里面银丝碳燃着,使得屋内温暖得近乎热燥起来。病榻旁,陆嬷嬷手中端着莲子碗,里面黑漆漆的汤药闻着都是满满的苦味儿,正劝说着床上固执的老太太喝下去。谁想王老太太那股犟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却是怎样都不肯开口。
头上系着松花绣色青绿缎抹额,花白的头发没有珠光宝气的首饰衬托,只团成发髻盘在脑后,显得病榻上的王老太太顿时有了一份夕阳黄昏的苍凉之感,白色中衣,襟口一丝不苟的系了起来
“老二家的老二家的带着我的孙孙回来了?!”听清楚小丫鬟说了什么,王老太太突然便来了精神,眼底划过一丝明亮的光芒,直瞪瞪地望着陆嬷嬷。c
闻言,陆嬷嬷笑道:“是啊,二奶奶带着丛哥儿回来瞧您了!听大爷说,一过了年就上路的,若不是京中各项事情绊住了脚,二奶奶只怕就赶在年前回来了!”
王老太太一下子老泪纵横,枯槁的手掌死死抓住陆嬷嬷的手腕,眼神满是期盼与希冀:“我就知道老二家的是个真心孝顺的——快!叫老二家的过来,把我的小孙孙也抱过来!”
被王老太太突然的动作弄得手一抖,碗中满满的药汁稍微洒出了一点,陆嬷嬷忙搁下手中药碗,唤旁边的福儿近前收拾,便劝道:“老太太放心,二奶奶与丛哥儿在船上呆了十几天,正是累得慌,现下里只怕得休息一会儿!您呀,先喝了药,将身子养好了,到时候把仁哥儿c丛哥儿一同召在身前瞧着,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你说得对,说得对”王老太太喃喃自语,目光倏忽便黯淡下来。原本王仁在她身边养得好好的,读书也总是被先生夸奖,谁想这一病倒,王何氏便借口担心过了病气,将仁哥儿给接了回去。说起来,这王仁也是狠心的白眼狼,祖母病了足足一月有余,被母亲王何氏三言两语一吓唬,他竟是丝毫不曾踏足于祖母上房,只闹得王老太太又是气又是怨,却将错处尽数堆在了王何氏的头上。
陆嬷嬷见她听进去劝,忙将先前未喝尚且温热的汤药端过来,喂下去后又送了几个蜜饯果子下肚,左哄右哄,才将老太太的思虑打消。药性起来,她方才沉沉睡去。
“嬷嬷辛苦了!”吩咐几个小丫鬟在床边守着,福儿轻手轻脚地扶着陆嬷嬷出了门,压低声音,满怀感激地笑道。
转头看了一眼,陆嬷嬷那满是褶子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无奈与担忧:“福儿,老太太素来看重你,她这身子——”
福儿心领神会,点点头:“嬷嬷安心,福儿知道轻重,这事儿不能传出去的,自然就会把它烂在肚子里!”其实王老太太的情况压根就不似陆嬷嬷所说那般简单。她年轻时因为王老太爷的冷落压制,前面两次坐月子都受了些亏待;后来掌了家中大权,看着精神健朗,其实不过是那些补品药物给堆出来的假象罢了!
只是如今这会儿,真实情况根本就不能说出去。难不成要叫外面人议论王家大爷将母亲气死?再出个几十年前那种事儿来,阖府上下都得遭殃!还是能瞒多久是多久吧只愿库房中那几只百年好参能起些作用。
陆嬷嬷只能如此祈求。
在金陵老宅中呆了几天,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