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渡城中烈火冲天,但见青玄两色光影飞驰冲向城外,负责守卫关府的众修士紧追其后,法宝轰轰烈烈,烟火一般杀向那奸细。
又有传讯灵符四散到城中各处,守城侍卫亦是列队出动,一眼看去满天皆是神识如织,追捕修士多如过江之鲫,围追堵截,各显神通,将那一人一豹从四面八方团团包围。
单致远眼见逃脱不能,只得取出一把烟雾弹,往上下左右撒网般布开。那灵符弹发出清脆破裂声,接连爆炸,浓烈紫红烟雾滚滚翻腾,遮挡五感六识。
只此一瞬便足够,单致远立时念了法咒,前方空间悄然裂开一道缝隙。他飞身跃上阿桃后背,一拍黑豹肩膀,阿桃知机,四肢矫健一跃,有若玄色闪电般窜入天方圣域。
待两名金丹修士驱散浓雾时,那逃亡者早已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阿桃身躯降落在灵草丛中,顿时欢快一滚,扭头咬住单致远衣角,要同他嬉戏。
单致远却不为所动,只单膝跪地,龙牙倒转支撑身躯,两眼茫然失措,只觉胸口仿佛被刺伤一剑,创痛难抑。
阿桃摇头晃脑拽了几拽,见主人静默如雕像一般全然不理,似是察觉了单致远悲痛心绪,收起欢腾姿态,喉间低低呜咽几声,先是侧头在他身侧磨蹭,又绕至单致远背后躺下,身躯侧躺成半圆,将那剑修牢牢圈在怀中。
单致远终是克制情绪,顿觉疲倦已极,往后坐下,靠在阿桃腹侧。
再对上阿桃金灿灿双眸,不由涩然一笑,轻拍他油光水滑的厚实背毛,“阿桃,我,莫非错了?”
阿桃喉间发出低沉呜咽声,身躯圈得紧些,探过头颅,伸出血红倒刺的舌头,轻轻舔他手指。
如若不论前世因后世果,他与关鸣山确是一见如故,彼此欣赏。又同受天命捉弄,故而心有戚戚。所差异者,无非他贵为天帝,关鸣山却不过半片四御残魂。倘若异地而处,只怕他所作所为比关鸣山更为偏执。
天方圣域中寂静无风,草木辽阔,苍翠铺陈遍地,极目之处皆是青绿。
这三界罅隙之地,既无四季荣枯,亦无人生悲喜,便有若镜面一般,冷静映照出旁人心境。
极静之中,唯有关鸣山那声嘶哑低喊回响耳畔。
我——不甘心!
故而不择手段,逆天抗命。
故而弑亲c弑神c欺瞒众生。
命数天定,无论如何挣扎,皆逃不出造化。非但凡人如此,神明何尝不如此?
不过一群修为或高或低的蝼蚁,心怀飘渺幻梦,徒劳在网中挣扎罢了。
单致远讥讽笑出声来,凡人修道,与天争命;神明天生,严明纲纪。到头来尽皆一群提线傀儡,上演出出荒唐闹剧,却不知取悦了何处窥探的神秘。
此时当有烈酒数坛,供人一醉方休,忘记这些忧烦才好。
天方老祖不知何时飘飘摇摇靠近,无色莲花停在三尺开外。方才那一瞬开启,凡界生机因缘灌入些许,已足够这神算老祖推衍前因后果,此时见单致远郁结在怀,终是忍不住,出言劝慰道:“致远,我且问你,关鸣山出身如何?”
单致远不明就里,却仍是答道:“万渡城主后裔,关氏四代单传,只得了这一个千金之子,被关荣城主视若珍宝。”
天方老祖又问:“关氏贵公子,城主继承人,万渡城中有几人?万渡城人口几何?”
单致远一愣,隐隐猜到天方老祖想法,迟疑了片刻,低声道:“万渡城人口八百万,关氏公子只此一人。”
天方老祖更进一步,再问道:“凡界百姓几何?修士几何?筑基者几何?凝脉者又几何?”
单致远便低声叹息,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凡界百姓何止亿万之数,有灵根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