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在妯娌当中先长了脸。那邵氏忙忙地就去傅老太太面前嚼舌根子,给傅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说:“人家娶来这样的媳妇是人家的本事,你那两个儿呢,还不是要逼着我们老两口将棺材本儿给你拿了出来,帮你儿子出聘银?”
傅老太太一提起这事儿,干脆从她屋里的榻上爬下来,敲着桌子对着外边的傅老爷子喊道:“老头子啊,老二媳妇这又是催到咱们头上,别在这儿吃什么喜酒了啊!赶紧的,我们老两口回去侍弄田亩去”一时吓得邵氏肠子悔得乌青乌青,当下再也不敢在老太太面前提“下聘”两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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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家都起了个大早。傅阳和姓傅的这群兄弟们,和着傅家作坊里的这群“兄弟”们,都换上了簇新的衣裳,待到了吉时,花轿等在了门口,傅家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押着花轿,就去了戴家迎新娘子。
傅家的长辈“们”,却大多留在了家中。傅老爷子老太太,自是端坐在堂上,准备一会儿观礼。傅老实夫妇,则是在家中前后张罗着,招呼上门的贺客。傅老实笨嘴拙舌的,见了男客过来,一般只是道谢,然后请进,傅家其余几个兄弟也并不出来相帮。但是过来的宾客倒是大多能谅解这婚宴的主家都是忙碌的,大多便自行进去观礼,贺客之中有些互相认识的,便相互攀谈起来,还有互相介绍的,因此堂上的气氛也算是不错。
女眷那头,杨氏则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傅春儿更是帮着她去照看一下还待字闺中的姑娘小姐们便可。只不过她觉得颇为奇怪的是,似乎从一清早起,大伯傅元良夫妇两个就不在傅家这边。她四下望望,不见大伯娘金氏的影子,只有傅香儿一个人在廊下站着,一会儿望望傅家的家具摆设,一会儿瞅瞅已经备下的席面上的碗筷用具,再看到过来吃席的女眷们穿的衣裳头面,傅香儿眼中便情不自禁地流露出艳羡的神色来。
傅春儿过去问傅香儿,说:“香儿姐,你见到大伯娘吗?”
傅香儿嗫嚅了片刻,摇摇头,说:“不知道!”家中没有了跋扈的傅兰儿,傅香儿看人说话总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傅春儿沉吟片刻,又在女客这边找了找,便打算去溜到男宾那头去看看大伯傅元良在不在。这时廊下一个人站了出来,亲切地问道:“春儿妹妹,这是什么事情要寻我娘么?”
说话的这人一张好看的圆脸儿,眉毛画得细细的,穿戴虽然不算精贵,但是胜在简洁雅致。傅春儿便唤了一声:“大嫂!”这是傅坚娶的媳妇,姓陈,原是邵家村邻村的,与傅老太太娘家是出了五服的亲戚,也是傅家的舅老爷们给傅坚介绍过去的。
陈氏便问傅春儿:“妹妹,我刚刚见到我娘好像有些事情去寻爹去了,你要有什么事,我一会儿给你传个话,可好?”
傅春儿一下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她觉得陈氏这般主动迎上来的态度有点不寻常。此前自从江都傅家来到广陵府,这位陈氏就一直缩在傅坚后头,什么事情都由傅坚出面安排。不过傅坚小夫妻感情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傅坚事事都照顾着陈氏。但是傅春儿与傅香儿挤在一间屋里,晚间倒也曾经听傅香儿说起过,金氏并不太待见陈氏,嫌她进门一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偏又碍着与舅老爷有些亲戚关系,在老太太面前说不得骂不得。
傅春儿摇摇头,冲陈氏笑笑,道:“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明儿再说也不迟的。”
不多时,便听见门口爆竹之声大响,花轿已经迎到了瓦匠营门口。大家一时便都拥到瓦匠营巷口看热闹去。陈氏亲切地上来挽了傅春儿的手,道:“春儿妹妹,咱们一起去看热闹吧!”傅春儿点头应了。两人随着众宾客一起出门,正好是新娘下轿的时候。婚俗讲究新娘子从娘家出来,双脚不能沾在外边的地上。在娘家那头,按理应该是由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