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微有起色。
这日凤隐照例替沧尧疗完伤,便有些累了,再加上连着几夜没睡好,她撤了术法,躺在床上倦然欲睡。
沧尧扯过来云被替她搭盖上,云被的缎面曾用香料熏过的,泛着一丝浅香,凤隐蹭了蹭,闭眼睡去。
“殿下,昨夜雪涯托梦给奴婢说他被封锁在凡间岳阳楼悬挂的一副美女图里,说不得动不得,十分凄苦,他说c说殿下能不能看在昔日的恩情救他一命。”
这凄凄惨惨的语气好似被封锁在画像说不得动不得的人是她。
凤隐翻了个身,猛然想起这是沧尧的寝殿,她一个激灵,彻底醒透。挑开帷帐一角,瞧见沧尧倚在榻上,微皱着眉头。
他面前并排站了一溜小仙娥,个个头梳双鬟,梨花带雨,十分壮观。
她们都是来为雪涯请命的。
原来雪涯没毁容之前是确实是个美男子,又很会说甜言蜜语。所以雪涯在遣云宫混得不错,仙娥们都很待见她。
凤隐冷眼看着这一幕。
只见沧尧低头沉思了会儿,须臾眉目舒展开来,挥手让众仙娥退下。
“可是”其中一个欲言又止,抬眼觑见沧尧神色淡淡地看着她,不知为何突然感到畏惧,只好领着其他仙娥退下。
凤隐探出脑袋来,瞅着那一溜小仙娥的背影,皮笑肉不笑:“你想放雪涯出来?”
沧尧沉吟:“真的是你把他封入画中的?”
他的语气是在质问么?凤隐心里发寒,冷然道:“是我又怎样?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我不准你放他。”就算她觉得惩罚了这么多年也够了,但是她就看不了他这袒护的态度。
“我没说要放他。”沧尧知道她又多想了,心里忍不住叹息,他真的伤她太深,导致她现在一有风吹草动就浑身戒备起来。他恍惚了片刻道,“雪涯的修为并不算高,以你的修为对付他绰绰有余,照理说他没有那个本事将神识冲破封印托梦给旁人,我想一定是有人救他出来。所以放不放大概也由不得我。”
凤隐怔了怔,一想确实是如此,神色有些不自然:“那他既然已经被人救出来,为什么还要你去救他?”
“是你把他封入画中的,我如果救他你肯定会生气,他分明是在挑拨。你要不要随我去看看情况?”
再次来到岳阳楼,凤隐有种物事人非之感,说书的那位已不是白狼,长眉细眼,一副精明相,没有白狼来得可爱。
东侧粉墙上悬挂的那副画经年累月,有些褪色,画中的美女已不再是美女,唯独那双眼鲜活生动,幽怨十足。凤隐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发现画像的右上角多了几排楷体。上书:“美人称绝世,丽色譬花丛。荡子行至此,欲与赴巫山。”
大意是说一位浪荡的登徒公子行至岳阳楼,不经意看见画中美女,惊为天人,又想到楚襄王与巫山神女的典故来,心里猥琐地期盼与画中美女共赴巫山。
雪涯真是艳福不浅。
凤隐一点也不着急,眼风扫了一眼,挑了一处位置坐下听说书。
沧尧亦跟着坐下来。
恰巧今日讲得还是《殿下弃龙女的》段子。只是经过岁月的磨砺,故事稍微有些不同。
说书的是这样说的:“话说北海三公主遭雪涯嫉妒,名声尽毁一晃又是五百年过去,正值蟠桃大会,诸仙云集,三公主自惭形秽,只躲在山石后远远望着众仙,恰被沧尧殿下察觉,三公主惊慌之下,顾不得掉在地上的云披,匆匆离去。沧尧殿下拾起云披,深深地痴迷了,便四处打探三公主的消息,辗转得知云披仙子竟是北海三公主,他才知自己被画像所骗,愧不能言,真诚地向三公主道了歉,并展开热烈的追求,最后两人终成眷属。”
何等狗血淋漓的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