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遭人耻笑的。”
话音方落,凤隐感到对方的身体微微一僵,他敛了笑意,沉默下来。
“怎么,吓住你了?”凤隐一转首,却被他捂住了双眼,她感到他呼吸略有些不稳。良久,只听他缓声道:“你还是不要看了,否则怕是要主动以身相许。”
凤隐微微动了怒,他却有所察觉,使术法定了她的身,两人贴得严丝合缝的身体渐渐拉开一丝缝隙,他收回手,水墨一般淡青色的袍袖在她眼前滑过,可滑到一半,呃,不动了。袖子的一角被只莹白的手紧紧攥着。
男子当机立断劈手斩断,缺了一角的淡青色袍袖继续在她眼前滑过。
待定身术自解,山间茫茫苍翠之色,哪里还有半分他的身影?凤隐握着那小半截衣袖,心里甚憋屈。
断袖啊断袖。
因为心里存着疑惑,凤隐便时时将那半截衣袖揣在身上,天热时还可充当手帕。若是碰到穿着淡青长袍的男仙就会暗自对比一下,可人人都会挥袖子,却没有一个能如他那般挥出泼墨般洒脱的意境来。
后来她觉着自己一个姑娘家整日随身揣着半截衣袖不太雅,便让侍女鲛人裁剪成一条手帕,并在上面绣了朵淡青色的花,这成品看着十分风雅。
彼时,她以为自己如此将那男子放在心上不过是不甘罢了。可时日久了,那男子潇洒的身手以及畅快的小声竟深入骨髓,偶尔梦中梦见他,自己还会十分欢喜。
这样的转变毫无道理,凤隐每每思之也觉万分不可思议。最后只能归结于英雄救美本该以身相许的观念过于根深蒂固。
可她终究没能找到他。
她用了几天的时间喜欢上他,又用了一百年的时间忘掉他。喜欢一个人,代价太大了,尤其当你喜欢的还是一个凡人,那注定是一条万劫不复之路。
所以在情苗初初萌芽时,要理智地将它斩断,永绝后患。
所以袁檀那一吻不管如何的浓情蜜意风华雪月,也阻挡不了凤隐要走的决心。
袁檀派的车马抵达建康城西门,凤隐便打发了车夫,腾了朵祥云,朝北海行去。
没办法,情伤须得在家养。
海上波涛汹涌,海底却是平静如昔。
风隐一路走来,绕开那些珊瑚海藻,恰巧经过龙宫正殿,深蓝色的海水背景下,水晶为柱,珊瑚做顶,青荇织成的茵褥从殿口直通大殿长长的甬道里,八个侍女分列在甬道两侧,花姿仙貌,羽袖翩翩。
这仪仗想必是有贵客,却不知是何方大神驾临?
风隐停了脚步,随口问离她最近的侍女,“谁在里面?”
侍女答道:“冥府的阎罗王和文昌宫的司命星君。”
一位主掌凡人生死,一位主掌凡人命格,这二位仙驾双双造访北海倒是千年难遇的奇景。
司命撰写凡人命格时,一世荣华者有之,命运多舛者有之,安稳和顺者有之,别的还好说,唯独这个命运多舛的凡人死后自然不甘心,魂魄到了冥府后各种闹腾,又是上诉天庭又是求菩萨的久而久之,阎罗王就对司命生了嫌隙。而且据说这二位从不同席而坐。
风隐甚感疑惑,“我北海与冥府素来没什么交情,与文昌宫也没什么来往。他二位前来干什么?”
侍女环顾了下四周,压低了声音,风隐很配合地凑上去,只听她道,“上次公主在凡界把人吓死时,阎罗王虽然来兴师问罪,面上却还算和善,毕竟区区一介凡人,再把他遣回阳间即可。可c可这次阎罗王脸色相当不好。司命亦是沉着一张脸,和龙王在里面已经谈了好几个时辰了。”
好几个时辰?看来真的很严重。凤隐和阎罗王有些不对盘,还是先避开他为好。
这时,殿内相携走出三个身影,着苍色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