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一丝庆幸的梅春儿,反应过来郭良话中的含义,蹲下身使脸靠近郭良,送给他一个桃花带雨的笑容:“可是我想天天都能见到你。”
郭良缠着纱布的手费力地抬起一点点,“你是个傻丫头,一直都是。”
梅春儿把脸轻贴在他的手上:“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我想不傻都做不到。”
只有她能看出郭良脸上的表情是笑。店主家真的拿不出钱来,孟飞在电视台做了两分钟的新闻节目,将新闻点打在特困研究生为了给妹妹挣出学费打工,不幸被大火烧成重伤。社会上好心人捐了钱,再加上学校师生捐的、孟飞个人的,一共是九万八,算是救了郭良一命。梅春儿上学已经一个多月了,她的心思不在学校,好在大学最后一个学期课少,主要是准备毕业论文,她有时间照顾郭良。
梅春儿如祥林嫂一般逢人倾诉:“我的男朋友郭良真不幸,他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自己的生活都很艰难,还打工给要考大学的妹妹准备出学费。本来他就要毕业了,眼看着好日子就到了,可谁知,他却在打工时被一场大火烧成了重伤。你有多少钱借给我好吗多少都行,十元二十元也行啊!等我下半年参加工作后,一定还你。”
梅家方面的亲戚远在黑龙江,张家方面的早已断绝来往,她无法借到亲戚的钱,而她的朋友都是伸手阶级,哪有多少闲钱借给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母亲哥哥的在内,才借到五千多,她一一记在本子上。
梅春儿从前为了帮助郭良,当过家庭教师,只不过第一次就受到男主人的非礼,吓得她再也不敢当家庭教师。她的英语不次于母语,每当郭良一人挣钱感到吃力时,她就到一家翻译社做计件翻译,钱全都悄悄地给了郭良。梅春儿现在只得又到翻译社拿活干,经理很赏识她的才干,知道她急于用钱,先给了报酬五百元。
郭良从来看望的人表情上知道自己形象上的不堪,没有人敢给他镜子照,他下不了床找镜子看,越是这样,他越是想知道自己的形象。等到他能坐起来时,他迫不及待地从脸盆的水里看见了自己鬼一样的脸,一声惨叫:“我还活着干什么”
刚巧梅春儿倒便壶回病房,她拉开试图想使儿子平静下来的郭母,一只手放在郭良的头上,说:“你只不过是从水里看到自己的现在,明天我给你拿小镜子,让你更清楚地看看自己。在我的眼里,你是个表里如一说话算数的男子汉。你不是看过余华的《活着》后对我说其实活着比什么都好那么今天你为什么不庆幸有人死掉,而你还活着你为什么不拿自己和缺胳膊少腿看不见东西说不出话的人比你除了毁容伤痛,并没有影响你的生活,你还能走路,能拿东西,能学习,能工作。别告诉我,外表在你的心目中那么重要!”
郭良愣了,梅春儿的话着实打动了他。
郭良曾如春天里青草的第一缕清香走进梅春儿的视野,她自觉得两人身上的东西是互补的:她会弹钢琴,会跳芭蕾,而他唱的民歌会艺惊四座;她身体娇弱,他是运动会上的骁将;她有着伪贵族的生活方式,喝咖啡,饮酽茶,他则能简不繁;她任xìng,他随和;她设想的未来虽不如伯母为之设想的,却也是不凡的,他踏实,做力所能及的事……梅春儿生活中重要的两个男人:伯父和兄长,一个唯唯诺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郭良是和他们截然不同的一个人,是她心目中的男子汉:有主见,不抱怨,乐观向上。
她爱他,这份爱从来没有减退过。因为这爱中除了爱,没有夹杂任何爱之外的东西:容貌、门弟、金钱。
只有这种爱才能配叫作“爱情”。
“就算你残疾了,不是还有我吗你稍安勿躁,别让我失望。”
郭良点了点头:“我试试吧。”
“试什么这就开始吧!”梅春儿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