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觉得荣国府的老太君有些本事的。”水溶这么说。林沫讶然地看了他一眼,别的不说,北静太妃那么个精明能干的摆在那儿,水溶还能说别人家的主母有本事,倒也算稀奇了。不过水溶说的话却让他觉得没办法辩驳:“毕竟,荣国府当家的不是贾琏?有那么个当家的,荣国府还没散掉,难道不是她的本事?”
林沫失笑:“难道不是因着太上皇和宫里那位的缘故,到现在还没有人去首告他们的缘故?好端端地,你说起这些干什么。”水溶哈哈大笑:“求到我母亲门上去了,想看看有没有回缓的余地,不过先头他们家为了这个险些和南安王府闹僵,几十年的老交情也不顾?现下南安太妃倒是幸灾乐祸了,我听说,连面子也不给了,直说可惜他们家没有法子向皇帝进言呢。”
“后宫干政,本就是大忌讳。不过探听宫闱,南安王府不至于这么不小心罢?”林沫道。虽然只要长了脑子的都知道和亲的好事柜姓贾的头上来肯定是贵妃出力,但这事是能挂在嘴上说的?现下皇上圣寿,宫里头忌讳死人,就是哪个太监宫女病了,也是能吊着就吊着的,更不必说元妃这样的份位了。水溶却笑:“不过吧,他家里头再不愿也是没法子了。”
“到底皇命在天,再舍不得宝贝孙子也”林沫话音未落,就被水溶打断,“倒不是因为那个,她家老大这些年干的好事可不少,东府更不必说。元妃现下拖着日子,等——结束了,自然有的收拾的。”
“我以为,至少能风光一场的。”林沫疑惑。水溶道:“自然是能风光一场,不过风光结束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驸马家都能出这么大动静,何况是他们家。”林沫一抬眉,片刻道:“罢了,同我没什么关系。”水溶叹道:“何以冷漠至此。”
“一贯如此。”林沫道。
水溶自然不是危言耸听,贾家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倒不如说,除了王家,其他三家都很是不顺。薛家自不必提,薛蟠自娶了夏金桂入门,片刻没得安宁的,还闹出了人命官司,偏偏不能像往常一样摆平,薛蟠现还在大牢里等着秋后问斩呢。原指望着皇帝圣寿,大赦天下,可人家连自己亲姐夫都不赦,还会那么好心?不过放了些小偷小摸的人出去,就算仁义了。宝钗在允郡王府上也过得很不如意,薛姨妈急得白了一半的头发,就是贾母见了也得唏嘘。不过她很快也顾不上了,命根子要和亲海外,天下难道还有比这更叫老太太痛哭的事儿?更荒唐的是,到了这时候,宝玉还不懂事!
也不是没想过求王子腾帮帮忙的,好赖是他亲外甥,只是王子腾却比他们所拜托的其他人还要坚定,且告知了更不好的消息——史鼐外放之时,怕是惹了一些祸事,只怕要不好,起码户部在催史家欠的银两了!他们又放不下一门双侯的排场,现下日子过得如何艰难,自己可是亲眼所见。何况,贾家当初就不该抱着那样的心思,本就是他们亲自上书请命的,连皇帝都表彰了他们的“大义”了,哪里还有补救的机会?
四家素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他三家不好过,难道王子腾能畅快?自是焦头烂额,只是史鼐之事他还能想法子探探消息,也能着人去打点打点,使得薛蟠在牢里的日子不至于那般难过,贾家的事儿,却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至于贾母提出的,叫扶摇公主自己看宝玉不顺眼,倒也不是不可行。不过,人家本来就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说的)而来,又怎会对天朝皇帝赐下的俊杰挑三拣四?
偏偏赵姨娘还不识相,胡言乱语什么“这难道不是好事?宝哥儿不是要做凤凰去”,气得王夫人只恨不得要亲自动手打她一顿才好,又舍不下自己的脸面,倒和贾母一样病倒了。得亏得是探春去劝:“姨娘就少说两句罢。讨别人嫌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真以为就能轮得到环哥儿了?”堵上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