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第(1/3)页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水溶匆匆擦洗了身子,却不急着起身,反倒把自己整个人浸在水里,林沫已经松松垮垮地披上了外衫,正一手提着的头发,一手伸进来试了试水温:“都快凉了,你是要加热水,还是这就起来?”水溶摆摆手示意他别搭理自己:“我喜欢水里泡着,想事情清楚些。”林沫笑他:“从来只知水能进人脑子,不知原来还能叫人清醒呢,快起来罢,别受凉了。”

    水溶磨磨蹭蹭地借着他的手一用力,站了起来,裹了毯子去里间换衣服,待他穿戴整齐,林沫仍然随性地坐在桶边上,偏着头晾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水温还没彻底冷却,仍有浅薄的蒸汽氤氲,于是林沫就坐在淡淡的一层雾气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不叫丫头替你把头发擦干了?”水溶倒是有心上去替他动手,不过他打小没伺候过人,林沫又娇贵,哪儿弄疼了,反是不美,“别叫我上来了,你自己反倒病了。”

    “无妨,我有数。”林沫仍旧晃悠着两条腿,甚至打了个浅浅的呵欠,“你呢?”

    水溶不解:“什么?”

    “害怕吗?”林沫嬉笑着问。

    当然怕。

    其实林沫这么些年,除了刚来京里头的时候,因为水溶主动撩拨,没办法反将一军,叫水溶替他跑腿做事外,其他时候,是惯常不拉别人下水的。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做什么事都图个“名正言顺”四个字,大约是为了后人说他能用上光正伟岸之类的好词儿,这人从来都是一手担事的。他可能真当自己是书里头的英雄,无惧艰险,只是英雄尚有志同道合的同伴,他却孤身一人,并且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十几年前的天灾,林家子弟之高义,成了史书上的寥寥几笔。旁人说起来,也最多是夸一句“实在难得”,但对于林沫而言,却是叫他整个人生天翻地覆。原先嬉皮笑脸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儿自那一日后再没让学堂操心过他的功课,便是他早定下来的老丈人,在送他来京师大考前,也只能叹一声“你的学问,我并不替你担心,只是过刚易折,你好歹替天上的林老弟同你两个弟弟想一想。”

    他估计更希望这个未来女婿替自己女儿好好珍惜。

    不过出乎意料地,林沫竟然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被记到了林海名下,亲自去接了妹妹,而后放下翰林院的差事,守足了三年的孝,再出来时,声名高涨,一鸣惊人不外如此。

    如果没有那样的经历,他纵是凭着天赋考了功名,大约在水溶眼里,也不过是个很有几分姿色的纨绔子弟,试探试探,有心便玩上一玩,无心便不会纠缠——他纵情了这些年,真正放在心上的也不过二人,且都是为了那两人身上的所谓气度气节。

    他是个心里有人,便要将自己的一切捧过去讨那人欢愉的。从前待水浮如是,如今对林沫,自然也是知无不言。

    但这“一切”,并不包括北静王府。

    他是真的怕了。

    但似乎,林沫并不介意伴侣的恐惧。他从来都是单枪匹马的,想要有个伴,自然是希望能有人在身边风雨同舟,但要因为这个就置别人于险境,他虽然时常这么开玩笑,却并不是真的下得了手的人。从前他找上水溶,自然是存了些自私的心思的,毕竟,一个人实在是太过辛苦。只是真的相处了,感觉到人也交付了一片真心之后,他便觉得不忍心了。

    舍不得。

    头发已经半干了,他也不穿好衣裳,直接将那些被水溶匆匆锁起的册子挪了个柜子放,并在外头加了把锁,而后又回到了榻上,拥着被褥打起盹来。水溶远远地看着他,觉得恐慌同心疼两种心情在脑海里打架,叫他不知所措。

    林沫已经浅浅地睡着了。

    估摸着时辰,北静太妃也该从宫里回家了,水溶今儿个一番欢好,虽说林沫是极克制的人,到底他是承受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