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紧:“你是说——”
水溶皱眉:“你未免想得太多。他的手要是真这么长,真当席老爷子是吃白饭的?”
却是为何?
尉迟承泷寻着漫天火光到时,只看得到两个身量挺拔的年轻人,满脸血污,立在人前,厚重的衣服裹得像两个团子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上前行礼:“下官见过王爷c侯爷。”
林沫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尉迟承泷年近不惑,塞北风大,他整张脸干巴巴的,皱的有些不像才四十的人,大胡子遮了大半张脸,上面还挂着不少冰渣子,林沫走近时,几乎能看到他呼出的白气在毛帽子上迅速结成冰渣。他叹了一口气,自己和水溶如今的境况也不遑多让。
这样的地方,本来就不是讲究打扮的样子。
“咱们这地方是干冷。风大,可是不潮湿,还不算太难捱,烧上炕就没事了,就是晚上干得慌。”尉迟体贴地没有提这晚的混战。冬天的晚上来得太早,何况这里位于极北之地。他们看天已经黑得叫人心惊肉跳,却其实还没到往日睡觉的时辰——林沫睡得向来晚。
但他今晚却有些不想动脑子。
不去想尉迟到底是敌是友,也不去想舅舅现在如何,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然而林沫之所以为林沫,自然就跟随心所欲这四个字其实没什么联系。他克己极严,该做的事总要做完才敢松懈。尉迟支支吾吾地不肯说,他也没多问,只是叫人取来尚方宝剑。
如朕亲临。
尉迟叹了一口气,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边陲之地,民风素来彪悍,对于京师皇权也并无多少敬畏之意,多少人只知知县还不知有皇上。林沫赌了一把,终于是见尉迟的心思。
“宋衍可曾来过鹤城?”他问。
尉迟不敢说谎:“宋老哥的确没来鹤城,他直接绕嘉桐去漠河西城门去了。”宋衍这人,熟读兵法,也打过不少胜仗,却一直没能封爵,实在是因为这人性格有些不温不火的,不管事儿多急,他都希望按着自己原来设定的路子走,为此违背过几次军令。
虽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但他这样的性子,皇帝不惩罚他已经算是个宽宏大量的了,还指望给他封爵?他自己却像是在意又像是不在意。下一次,还是这么老神在在。但史官们却爱他,觉得他有飞将军李广一样倒霉的运气,却又比李广多出许多战功来——宋衍二十年来,未曾尝过败绩。故而,这位还好好地活着,史官们却已经给他写了不少传记,称呼他为常胜将军,丝毫不怕日后被打脸。
如今,宋衍又走了一步险棋。绕道嘉桐,这是要与漠河大军一起对北狄形成包围之势。然而如果漠河里头,席将军撑不下去呢?若是白时越没有自己逃脱出来,而是继续被困在北狄大军里头呢?若是今天来的是另外一些送粮的官员,军饷到漠河的时候干脆就只剩一半了呢?
这位宋大将军都没去考虑。
林沫赌赢了。
与太上皇不同,当今有些重文轻武——虽然他自己没说出口。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位正值壮年的天子对武将们放宽了管辖,相反,戍边将领五年一轮换,早已实行了两轮。尉迟承泷接手鹤城守军也才三年,并且还有两年就该去别处了,他并没有胆量赌这一把,他的士兵,全听他的,跟他一起造反?
开什么玩笑?!
离京师越远的人,就越觉得皇城遥远地神秘着,帝都人讳莫如深的秘密,他们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事儿来讨论着。林沫这人,三元及第,少年英才,有人说他是文曲星下凡,虎口脱身,救下水溶一命,担得上“文武双全”,于是人人都得艳羡林家的好运气,养出这么个好儿子来,还庇荫子孙后代。又不知谁说,你们知道什么,谪仙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