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尝出来,只是舒坦得直摇头,“现在过来一天的苦日子,才知道有一碗油腥子就能高兴得忘了自己姓什么。”水溶笑呵呵地指着自己:“你还记得我是谁?”
行军途中不能喝酒,即使今天是大年三十,关外多的是烈酒,饮一口就能呛得人咳嗽不止,从喉咙口一直烧到胃里头去,整个肠子都像是过了火一样。林沫是文臣,本来没这些忌口,只是押粮的士兵看样子可禁不起他刺激,再者,他本来也是喜欢绵软些的味道,这北方的烈酒,他虽然向往已久,却是叶公好龙,并不愿意去尝试。
也不过是开了封,闻了一闻,倒是问水溶:“你今夜守岁?”
“养精蓄锐,明日要赶路。”水溶叹了一口气,“大年初一啊。”
林沫柔声道:“你睡,我给你守夜。”
虽然车里头舒展不开,但马车外,再大的篝火也阻拦不住寒气,又不敢把火烧的再大些,怕惹来什么野兽。带路的老乡道:“官爷们说话声音轻些,山上的雪要是塌了,就糟糕了。”所以士兵们自发地分了组,轮流守夜。林沫却是离漠河越近,越是焦躁得睡不好,索性也不歇息了。停着想想事情。
水溶打了个呵欠:“我可不陪你疯了。”
林沫看着他裹了一床棉被缩在车里,倒是把自己身上的被子分了他一半。水溶不要:“你自己那身子,可别这么折腾了。”林沫笑道:“我这是景宁做的,可暖和。”
水溶咬了咬牙:“你让一让,我腿弯得难受。”
“让你跟我挤一辆车来。”有一匹马不能走路,水溶索性把自己的车辕砍了,将拉车的马套上了板车,自己的马车砍了给人做柴火用,同林沫挤在了一起。他自然是一派小心思,虽然没说出口,林沫也没点破,由着他占了自己的一半马车。
水溶道:“那我下去?你舍得?”
林沫看了他一眼,倒是掀起了自己的被角,拍了拍膝盖:“腿搁这儿。”
水溶从善如流,因为腿到了林沫被子里,他也把厚被褥横了过来,给了一半给林沫:“你妹妹在家里头没事吧?”林沫同他偎在一起,倒是觉得踏实了一些:“澈儿在家里头,他们关上门过日子,有什么事,反正澈儿那脾气——”他剩了一般话没说。林澈可不是容嘉,他没那个生了气就会发作的脾气,也不如林沫面上踏实,但这个孩子却能把所有人拒之门外。
他不怕得罪人,哥哥说了关上门过日子,他果然就把大门全都关上了。不管来的是亲戚还是世交,哪怕当庭要员本人来了,他也全都关在外面。倒是之前,因为林沫的吩咐,接了凤姐同巧姐c贾薇一起来靖远侯府陪着嫂嫂同姐姐说话。凤姐能说会道,巧姐聪明伶俐,她们母女说起话来,家里也热闹了不少。凤姐今年到底没回荣国府过年,不独贾琏,就是贾母说起来,都对这个一向青眼有加的孙媳妇多有看法。可是也没办法,林澈把门关的死死的,连门房都不肯开门,几班侍卫轮流着在院子里巡逻,夜夜灯火通明,就怕出什么意外。
大过年的,人人敞开门户,偏偏靖远侯府大门紧关,也算是一道风景了。
是以林沫并不担忧。
他如今最怕的,还是舅舅的消息。
如今舅舅被俘已经这么些天了,不知情况如何?精神头可还舒坦?还有席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别人不知道白时越与席贺的关系,林沫却有所耳闻。为了这位席九公子,白时越在祠堂里跪了两宿,把本来就冻坏的膝盖再跪伤了一回。然后?然后便没有然后。只知道他们在边关多年,一文一武,席贺有假借其父之威打压白时越的名声,其内中事实,不过他人无暇去想罢了。
林沫没见过席贺,只在舅舅的书信里偶有耳闻。舅舅称呼那人为“贺无赖”,说他又无耻又无聊,是个无赖至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