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偏室虽说附属于骆青的大院落,却与独立一院没有太大区别,距离骆青的卧室着实不近。
阿墨再如何懂事,也毕竟才刚刚五岁,又天生对骆青刻骨依恋,看出骆青要让他以后住在这里,心头不禁被无形的恐慌笼罩,只当以前那些传言都是真的,自己终于要被抛弃了,泪水迷蒙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稚嫩的声音干哑而僵硬:“叔,你不要我了,你要娶妻了,是吗?”
骆青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倍觉莫名触动,愣了愣才缓缓沉下面庞,剑眉紧皱,低声肃容地将准备好的言辞,一句一句,逐条逐项地对阿墨说清,不强硬c不心软,只以道理说话。
阿墨专注地看着他,也专注地听着话,小身体却越发绷得紧紧,双唇抿得坚硬,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再流泪,只僵硬地仰着头,黑澈剔透的眼睛,泪痕未干,单纯得掩不住空洞和茫然。
骆青心头揪紧,忍不住,临时又许了诸多好处。
阿墨怔忪地看他半晌才回过神,再要说话却有些哽咽,摇头道:“我不要,我只要叔。”
骆青暗叹一声,硬着心肠皱眉,故作失望表情,转身换来奶妈子,叮嘱她照顾阿墨安歇。
阿墨小嘴扁扁欲哭,却忍着,委屈地站着,想着刚才听到的安慰和训导,抑制着哽咽目送他走,等他走出门了,眼看就要消失在夜色中,才忽然悲从心来,再也忍不住,哇的嚎啕大哭,冲过去抱住他的腿,稚嫩地哭求道:“叔,你带我回去,我听话什么我都听,我不听故事了,我给叔捶背”
骆青暗觉酸涩,自嘲地想: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不过是让孩子独居罢了,竟这般不舍。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太惯着阿墨了,长此以往,对阿墨没有什么好处。当即俯身,一双大手温和有力,不容反抗地扯开阿墨,将他交给奶妈子抱住,又叮嘱几句,转过身,任凭阿墨在他身后丢掉性命似的嘶哑大哭,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走出这座连通正院的偏院,另吩咐下属日夜轮流守护阿墨,但凡有任何不对之处,都要立即禀报给他知晓。一切安排妥当,自己回到卧室,一人脱衣安歇,骤然觉得床铺空荡荡的,心里面仿佛有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忘了做,翻来覆去,半夜未眠,才知何为怅然若失。
庄中敲响三更天的时候,骆青睁开眼,披着衣裳起身出门,招来看护阿墨的下属询问情况。
那下属回道,阿墨小少爷只哭了片刻,就在奶妈子的照料下安睡了,极其乖顺。
骆青怔了怔,放松了些,同时又有细微的失落。顿了一下,深深吸一口气,挥开下属,便要转身回屋。突然隐约听闻阿墨所在院落有嘈杂声,面色一紧,飞身过去,远远就听奶妈子苦劝:“小少爷,赶紧回床上去,别着凉了,青少爷肯定已经安歇了,您过去会吵醒他的。”
骆青停住,并不靠近现身,只令下属过去探听,听到回禀后才知道,阿墨先前见哭号无用,便假装乖顺地睡觉,等听着三更敲响的时候,却悄悄起床,连衣服都不知道穿,光溜溜的小身体,偷偷下床,想开门跑回去找他,却被警觉的奶妈子发觉,当即逮了个正着。
骆青洒然失笑,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胸中那点失落荡然无存,转而温暖熨帖,缓缓踱步,在黑夜中靠近,听了半晌。等到奶妈子将阿墨好歹哄骗回去,他才现身出来,一个人走到阿墨屋外静静地伫立,听着小阿墨由低声哽咽到疲累困倦地入睡,他的心头也逐渐归于安宁。
五岁以后的骆家男子,将要开始苦练武艺,再不能像对待奶娃娃那般去纵容宠溺了。
骆青向来干脆利落,情绪虽然深沉内敛,却也是直来直往,但是现在,忽然百感交集。
他反悔了之前的念头,只觉以前对阿墨疼宠得根本不够,他白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