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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却一伸手挣脱开来,抬着头,静静地注视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直到那雨丝将她的头发全部淋湿了,她才又盖了斗篷,低低道:“走吧。”

    正所谓:尘满疏帘素带飘,真成暗度可怜宵。几回偷拭青衫泪,忽傍犀奁见翠翘。唯有恨,转无聊,五更依旧落花潮。衰杨叶尽丝难尽,冷雨西风打画桥。

    (注:来自纳兰容若 《于中好》)

    那之后,王夫人大病了一场,卧床不起两三个月。日日不过略沾些米水,眼见着整个人便消瘦下去。她本是较为端庄本分的长相,却不是多么出彩的,这么一来,就愈发显得老了。眼角也已爬上了细细的纹路。

    她素日得意者唯有儿女。女儿出生于大年初一,身份高贵且容貌出众,是个有大造化的;大儿子于功课上颇有天赋,小小年纪便中了举人,说出去,哪个不艳羡?

    可眼下不过是一年时间,女儿入宫,儿子病逝,竟像是上天与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在意的,引以为豪的,竟都这样离她远去,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这深宅大院儿里,望着这高墙,像是香燃尽了之后残余的灰烬。

    这日宝玉照旧去看她,她感受着孩童稚嫩的声音和抓着自己手的小手,像是有一股温热的水流涌进了她的身体中。原本早已死掉的水重新活了过来,汩汩地流动着,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崭新的生机。

    她不能倒下。她的女儿还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她的儿子还是个天真不懂世事的稚子!

    她略定了定神,缓缓道:“扶我起来。”

    新来她身边伺候的小丫鬟金钏儿忙拿了雨过天青色镶银边的靠枕塞进她身后,又小心翼翼捧了药碗,拿调羹一点点喂与王夫人喝。

    王夫人低下头慢慢啜饮着,觉着自己的心也一点点坚定起来。

    她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她的面前也并非是死路一条。

    王夫人既病,管家大权又重回了张氏手中。原本三年前便该还与张氏的,只是贾母道张氏刚生了贾琅身子底不好,便让王夫人仍然帮忙管着。这一帮忙,便是三年。

    家中又是丧事又是病人,还有元春在宫里的一应开支,张氏比往常更加忙的十分,也无空去管贾琅如何。碍于兄长刚逝,贾琅又不好出门走动,只得日日练习书法。小小年纪倒也练的像模像样,一手字虽不能说令人赞叹不绝,但放在幼童身上便大为不错,一时间颇受夸奖。

    贾赦见他如此,无事便派人去街上与他买了那些名家字画,贾琅日日临摹,虽然因着力气不够端笔尚且不是很稳,但是飘逸的风骨已然于那一笔一画里出来了。

    张氏偶尔来看一次,却也不免笑叹,最后倒是教与他一个偏方儿:在手臂上系上重物,以此来锻炼腕力,从而使下笔有神c力透纸背。

    这日,贾琅正挽袖,于那雪白的宣纸上刚刚写了一个“昨”字时,忽见窗外飞来一只玉色的蝴蝶。于那寒梅上落了,翅膀微微抖动着,像是与那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孩童微微一笑,正换了张纸准备将其画入画中,忽然觉着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等等。

    这寒冬腊月哪里来的蝴蝶?

    他狐疑地盯了那窗外的蝴蝶一眼,想了想便披了披风出门去,亲到那梅树前查看一番。那蝴蝶却随风轻颤着翅膀,见他过来,便悠悠飞到了他的手指上。

    方端了杯热茶过来的花红刚刚踏进院子,便看见了这样一幕。

    漫天飘絮似的白雪下,一个身形不高的孩童立于皑皑雪地之中,站在那一树鲜艳异常的红梅旁。水墨画般的眉目在斗篷一圈雪白的容貌下愈发显得精致,正小心翼翼抬起手指,注视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蝶。

    那一瞬间,她恍惚地想到:所谓仙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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