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时的静默。
江菱脑海里隐隐作痛,一时想到刚刚她们的借命之说,又想到自己原先的那些举动,脑子里更加混乱了。确实荣国府里的腌臜事儿不少,江菱也没想着要帮到所有人,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将一些无辜的人带出火坑罢了。但现在看来,她的绵薄之力似乎有些过火了。
既然荣国府的姑娘们,有多半都已经跳了出去,那事情便到此为止罢。
将来不管是她们的老太太,还是二太太,又或是那些乱出主意的婆子们,到底会有个什么下场,她一点都不想管。其实有时候,江菱还蛮想顺水推舟的。
比如,到荣国府里那个碎嘴的婆子,江菱很想让她尝尝什么叫借命的滋味儿。
江菱恨恨地想了片刻,又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便轻轻地一弹两指,将薛宝钗送出了梦境,自己亦在现实里醒了过来。
墙角的更漏淅淅沥沥,刚刚漫过了午时三刻的线。
那些女官们已经用完午膳归来,正预备着给江菱一份儿新的教材,让江菱学习学习,如何才能更好地当一尊木雕泥塑。江菱因为在梦里听到了那些话,精神有些蔫蔫的,连劲儿都有些不足,加上刻意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神态,那就更像是一尊木雕泥塑了。
女官们今天仍旧是很满意。据说太后那里也很是满意。
这样一来,一个木呆呆无表情的江菱,便不像是一个狐媚子了。
江菱听闻太后对她的判词,再一次地哭笑不得。
等到晚些时候,出去打探消息的嬷嬷回来了。江菱屏退了女官,请嬷嬷落座,听见嬷嬷说道:“现如今京城里可乱得一团糟,连王爷的名声都不大管用了。据闻宁国府的账目被搬到刑部尚书案头,一条条地跟大老爷对,但凡是错了一处,都要在宁国府的案底上记一笔。那些个豪奴们,倒是被官府下狱了,还有不少人想要大义灭亲的,可惜不过是些毛毛雨。据说现在暂定了罚俸三年,但到底后果如何,还要等北静王那边出了结果之后,才能下结论。”
江菱静静地听了片刻,又问道:“那金陵护官符?”
嬷嬷道:“这便是皇上最恨的‘党争’了。虽然是远在金陵,与京城没有什么关系,但这种盘根错节的风气要是带到朝堂之上,那便是一桩天大的事儿。据闻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要将这些盘根错节的纽带全都斩断,朝堂之上不容许这些人把持,又将几个牵连的官员给免了职,还连累到了一位亲王。那位亲王,据说是金陵王家在京城里经营许久的靠山。”
江菱胸中的郁结之气散去了不少,又道:“继续罢。还有么?”
嬷嬷又道:“年初薛家犯案,年中王家罢官,年尾贾家折损了一半,这三件事情连起来,便将金陵护官符给撕烂了一大半。虽然还有一个史家没有动静,但史家的姑奶奶是荣国府的老太君,史家的一位姑娘,过些日子又要被接到荣国府里,据说是再结一门亲。现在薛王贾氏四家,废的废,残的残,独独剩下一个史家。他们要是不攀附,怕是再也熬不住了。”
江菱闭上眼睛,喃喃道:“如此说来”
嬷嬷又续道:“原本贾家还有一门亲,便是姑苏的林家。但因为林家主事儿的亡故,这门亲便渐渐地淡了。到后来表姑娘嫁给北静王为妃,才慢慢地好了些。可北静王是这回主持清查户部的人哪,哪里能再容得他们置喙。据说这几天,荣国府忙忙乱乱的,老爷们设法给北静王递帖子,太太姑娘们亦设法跟王妃通气儿,俱吃了个闭门羹。”
江菱暗暗点头。这便是十天之前,北静王带走林黛玉,又被王夫人堵门的缘由了。
她将事情前前后后地想了片刻,隐约理清了一条线索,但是却因为事情不明晰,线头还若隐若现的,扯不出来。偏偏刚才在梦境里,贾母和薛宝钗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