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各怀着心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苏麻喇姑刚刚到了声领懿旨,又觉得有些不妥。要是真的把太医院里的医师们都请了过来,那还了得。于是便弯下腰,低声问太皇太后道:“主子,当真要把太医请过来么?”
太皇太后端着茶盏,轻轻撇去上面的浮沫儿,冷然道:“你看出什么来没有?”
苏麻喇姑朝下面看了一眼,又仔细地琢磨了片刻,才道:“这个,奴婢驽钝。”
太皇太后轻轻搁下茶盏,一字字地冷声道:“‘唯有执凤印者方能得此梅树’,她们这是要让我当众表态,将此梅树赐予未来的皇后。如果我将梅树赐予贾妃,或者是在场任何一人,那又是个什么结果?”太皇太后用力捏了一下茶盏,一字字冷声道,“我自交还凤印以来,从未有过任何一人,胆敢如此设计于我。她们这样做,又是怎样的居心!”
后又朝苏麻喇姑望了一眼,一字字厉声道:“从c未c有c过。”
她们两个靠得极近,又是压低了声音的,除了苏麻喇姑和太皇太后,再无第三人听到这番话。苏麻喇姑霎时间脸色煞白,愕然道:“这c这不能罢?我瞧着贾妃,不像是做出这种事情的。”
太皇太后冷笑道:“但在十天之前,将太后请出宫来的人,不是贾妃。”
言罢,朝下面望了一眼,眉眼间尽是冷厉之色。
苏麻喇姑当真被吓到了:“这c这”
贾妃十天前想要摆宴,不过是要借着梅树的名头,给自己讨个彩。
但使计让太皇太后和太后亲临的人,便是要借助贾妃的手,除掉宫里的劲敌呀。
这份儿心计,真可算是数十年来头一份儿了。
苏麻喇姑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朝下面的嫔妃们望去。嫔妃们大都垂眉敛目,表情神态各异,但基本都如太皇太后所言,面色前所未有地差。苏麻喇姑看了一会儿,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良久之后,宜嫔才率先上前半步,深深地叩首道:“但不知太皇太后此言,从何说起?”
她的额头贴在冰凉的地板上,显然是尽足了礼数。反观旁边的惠嫔荣嫔等人,甚至是刚刚还在献礼的贾贵妃,都还是呆呆的,尚未有动作。
但见太皇太后哂笑一声,悠然道:“没什么,不过是瞧见你们一个个儿的,都不比往日精神,才动了这样的念头。罢了,苏茉儿,不用去了,等散宴之后,再把人叫过来罢。”
虽然是在笑着的,但眼神却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冷厉。
苏麻喇姑心惊胆战地道了声嗻,退回到太皇太后身后,不再多言。
太皇太后亦端起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才续道:“你们也起来罢。不过是一场私宴,用不着这样拘谨。随意便是。苏茉儿,替我取些点心来,亦散给她们一些,权作心意。”
妃嫔们这才三三两两地起身,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江菱远远地坐在后面,将上面的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
虽然没有听清太皇太后的话,但刚刚太皇太后那一闪而过的厉色,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很显然,刚才那一来二往的,已经有人交过一次手了。但不知道交手的人是谁。
江菱垂下目光,拈起一块糯白色的糕点,放在舌尖慢慢地品尝。宫里的御厨果然不同凡响,这些糕点入口即化,软糯的滋味流连在唇齿间,沁着荷叶的香气,教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但这里是正式的宴会,还是要顾及一下场面的。
江菱略略用了两三块,便不再多吃,暗自记住了糕点的名字,预备让人回去照着做。嬷嬷们适时奉上了一盏清茶,让江菱润一润喉咙。江菱第三次朝下面望去,王妃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了一处,林黛玉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