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的香气慢慢淡去了,所有人都以为仅仅是一场梦。
江菱慢悠悠地摇着团扇,心想,要是这事儿能成,应该是远远利大于弊的。但如何才能让双方都松口,还是一个很要命的问题。她推算了一下,从自己在扬州染病,到南下杭州c福建,一路直到广州,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如果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没有晕马车,其实还能听到更多的细节。
但可惜,现在只能从结果,慢慢地往前推了。
江菱摇了摇团扇,走到门边上倚靠着,偶尔从指尖冒出一股寒气,权当是自己给自己安了一台空调。外面的阳光相当毒辣,即便她有制造寒气的能力,也不敢在正午的时候出门。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打瞌睡的小厮们,都三三两两地偷溜了回来,侍女们也都打着呵欠,回到江菱身边,有些在给她打扇子,有些在纳鞋底,还有些在给她说广州城的趣事儿。江菱自己扇了一会儿风,便让那位打扇子的侍女停住了,别累得自己出了一身汗。
算算日子,林黛玉的书信也应该到了。
但现在她身在广州城,距离京城更加遥远,即便林黛玉在信里抱怨了两句,也只能安慰安慰她,没办法回京城里陪着。但好在北静王是个聪明人,前几次的来信里,林黛玉都提过,北静王与贾府一直维持着一种淡漠的关系,不会让他们的事情惹到自己身上,但又不至于太过冷淡。
而荣国府和宁国府,已经将府中的仆役散去大半,不复昔日风光了。
江菱摇着扇子想了一会儿,便看见外面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场透雨。
这场雨整整下了一个下午,等到晚间时,天气已经变得凉爽起来。
不过说是凉爽,其实仅仅是没有白天那么炎热了而已。
江菱用过晚膳,便在凤凰花木下纳凉,仍旧用她那把沾染了薄霜的团扇,一下一下地给自己扇着风。侍女们都各自去用晚膳了,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她靠在树下扇了一会儿风,忽然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
在这里,能直接唤她名字的,只有那一个人。
江菱回身道了声皇上万安,撤去指尖的寒气,随即被康熙稳稳地扶了起来,笑问道:“这两日歇得可好?广州确是炎热,朕亦有些耐不住了。”
江菱踮起脚尖,举袖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康熙握住她的手,低头望着她的眼睛,笑道:“莫累着了。前儿朕听说外面有个新鲜的物事,刚刚从西洋运过来的,还信誓旦旦地跟朕说,天上地下独一份儿。你随朕一同去看看?”
往常康熙拿到一件新鲜玩意儿的时候,都会让她先看一看的,尤其是西洋的东西。
江菱点点头,说了声好。这两天他们刚刚到广州,康熙忙得脚不沾地,连午后的例行探视都省了,就连晚上,都是等到了亥时过后,才回屋歇息。不过短短的两三日,眼睛下面已经有了些淤黑。
她想了想,便问道:“是一件什么稀罕事物?”
康熙带着往外面走,边走边道:“据说是一个摆钟,是西洋人用来计时的东西,比日晷和更漏更准确。朕瞧着是个新奇物件儿,索性带你去瞧一瞧。”康熙望了她一会儿,忽然伏在她的耳旁,压低了声音说道,“顺便看看那几个西洋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原来他们已经能制造出精密的机械钟了,难怪航海技术会这样发达。
江菱想起刚刚在梦境里,官员们那句“什么镜子钟表之类”,暗暗地点了点头。
康熙带着她穿过长长的游廊,从侧门出了院子。江菱有些惊讶,再细看时才发现,康熙不知什么时候换掉了龙袍,穿着一身朱黄色的袍子,刚刚乍一眼望去,居然没有发现。刚好自己这两天在屋里歇息,珠玉钗环什么的,也都没有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