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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两个人僵持在了当场。

    江菱脑海里刹那间闪过无数念头,但一霎间却又全部消失于无形。她定了定神,稍稍后退两步,依然摆出先前那副戒备的样子,上下打量着康熙皇帝:“你认识我的父亲?”

    问出这句话,她心里是经过反复思量的。康熙皇帝肯定见过那位博敦大人,但却不一定见过那位大人的女儿。假使康熙见过那位大人的女儿,但短短数年过去,那位大人的女儿也不一定认得康熙。再者,康熙皇帝断断不会费心去记一个臣子的女儿,除非那位臣子是天子近臣,心腹中的心腹,但很可惜博敦大人不是。所以最有可能的理由,是康熙大人刚刚见到她的装束,心里感到惊讶,于是便稍稍向旁人打听了一下。这一打听,就打听出了“博敦大人家中的千金”这个结果。

    因此江菱便摆出了一副戒备中带着迟疑的神情,稍稍退后了两步,打量着康熙皇帝。

    这是这是一位暂居京城,乍然见到一位“或许是父亲故人,又或许是陌生人”的闺阁女子,所能表现出来的最正常的反应。当然她也可以尖叫,但白天康熙皇帝见过她,因此尖叫这一招就无用了。

    康熙皇帝自然不知道,就在那一瞬间,江菱心里已经闪过了无数个年头。他见到江菱神情戒备,先是愣了一下,片刻后便宽和地笑了笑,道:“我曾与你父有过一面之缘。”

    ——猜对了。

    江菱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康熙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前,站姿笔直,但却在很努力表现出一种“一个习惯了居高临下的皇帝,忽然微服出宫,便不得不平易近人”的样子,可惜却不大像。

    她心里更加笃定,康熙皇帝从未见过那位道台小姐,否则他现在的反应,不可能是“消除眼前女子的戒备”,而是皱眉或是斥责一声大胆。她心里稍安,便大着胆子,将康熙当成了一位偶然路过的陌生男子,带着些戒备的神情道:“即便你见过家父,也不当在途中拦住我的去路。”

    言辞之间颇有些不悦之色,还隐隐带着些惧怕。

    康熙笑了。

    他忽然摇了摇头,原本有些僵硬的表情,在月光下慢慢变成了一个柔和的弧度。

    “非我冒昧。”康熙皇帝开口道,“不过是偶然路过,见到故人之女,有些惊讶罢了。姑娘一身素服,想来是受了宁国府之邀,前往哭灵送殡。但不知是宁国府的哪一位夫人故去了?”

    江菱回了秦可卿的身份。康熙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却未曾多说些什么。许是江菱脸上的戒备表情太过明显,康熙又莞尔一笑,稍稍让开了半步,道:“姑娘请回罢。”

    江菱匆匆掠过康熙身旁,连半步都不曾停留。

    等到走出二三百米外,已经隐隐见到棚子的轮廓了,江菱才彻底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表情松懈下来,暗暗道了一声侥幸。假如今天不是在荒郊野外,而是在待选时的钟粹宫,恐怕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她想到明年三月的大选,又想到毫无进展的植物激素,忽然有些沮丧。

    在距离彩棚数百米之外的地方,康熙望着远处的烛火光芒,表情微微一哂。

    他的身旁跟着一位弱冠的少年王爷,正是今日替秦可卿执路祭的北静王水溶。水溶正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书,一五一十地禀报着什么,神态间满是疲惫之色。

    康熙听完了他的禀报,忽然问道:“荣国府比起宁国府如何?”

    水溶一愣,不知皇帝为何提到了荣国府,却也照实答道:“不过伯仲之间。”

    康熙反复咀嚼着“伯仲之间”四字,眼里表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来。他从水溶怀里抽出一封文书,在手里撕成了一条条,丢到旁边未尽的烛火里燃了。微微跳跃的火光里,只听见康熙皇帝淡淡地说道:“从金陵城到扬州,一路都是江南繁华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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