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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双林坐在床边,时刻不离。此刻望着袁猷,看他连话总不能说了,四肢发冷,汤水不能下咽,只剩了微微一丝气息,奄奄待毙。双林看见袁猷光景不得远了,遂向袁寿夫妻道:“太爷c太太听禀,我看大爷这般光景,今夜大约难保。你两位老人家可趁此时没事回家去,将家里事件料理清白,再到这里,今夜你两位老人家是不能回去了。”袁寿夫妻听了道:“这话不错。”随即回家料理去了。

    双林等他夫妻去后,遂假说气疼,叫王妈沽了四两高粱酒拿到房里,向王妈道:“我气疼得很,我想喝两杯酒,略在床上歇息,你不必进房惊动我。你在堂屋里照应炭炉上粥吊,恐其大爷醒来要吃。”王妈只道双林日夜辛苦,真要歇息,遂连声答应。双林在房中开了箱子,将自己平昔爱穿的衣服总皆穿换了起来,又换了新裹脚袜套c新鞋。将笔c墨c砚台取来放在房中桌上,将墨磨浓,又取了一张竹纸铺放桌上。自己坐在杌上,凝神思索了一回,提起笔来在竹纸上写道:妾命不辰,生逢恶宿。椿萱早丧,姊妹凋零。悔落烟花,惭言家世。浑如逐浪桃花,宛似随风扬柳。

    迎新送旧,备尝艰苦。覆雨翻云,填还夙孽。幸遇袁郎,拔离苦海。夫与糟糠,仇如陌路。妾虽侧室,宠占专房。人以为乐,妾反生愁。恨乏调和之策,甘受诽诟之言。自谓终身有托,满冀白首相期。奈因人难强命,郎染膏肓之疾。徒用参苓罔效,妄思诚可通神。

    妾秉斋戒之虔,那知天地无灵。谅来共枕同衾,夙缘已满。何妨一棺合殓,梦兆先徵。连理枝枯,何须下斧。鸳鸯翼折,不待张弓。郎已待毙,妾敢偷生?欲践共死之盟,难免轻生之诮。惟虑郎恐仙游,素闻阴界崎岖,我郎病履维难,何堪行走?莫如妾竟先逝,纵然冥途跋涉,贱妾年力正强,尚可扶持挽手共向枉死城中。先将今生孽债勾除,俯首同登森罗殿上,再乞来世姻缘永缔。人与世辞,言无可诉!泪随笔罄,情寄于诗:永诀行

    游丝万丈从何起,随风飘荡无定止。

    妾家本籍住盐城,弱质无依失怙恃。

    宛如柳絮逐狂风,不啻桃花随逝水。

    堪怜薄命犯桃花,不工针指习琵琶。

    一朝堕落邗江地,陷入平康自叹嗟。

    无辜打入烟花劫,见人犹自羞怯怯。

    送旧迎新夙世因,朝云暮雨今生孽。

    烟花自谓老终身,不期而遇脱风尘。

    自惭独占专房宠,愧对家庭结发人。

    为他反目妾常劝,若得联和妾情愿。

    奈郎执意不相依,使妾终朝心愁闷。

    夫视糟糠陌路人,妾被旁人多议论。

    暮暮朝朝劝不和,月夕花辰强笑过。

    回意中秋对明月,我郎饮酒妾吟哦。

    人生乐事不可极,从来乐极必生魔。

    欢娱未尽生烦恼,我郎染病竟难好。

    延医服药病转增,拜斗祈神空祝祷。

    满冀白首可齐眉,梦兆鸳鸯宿水涯。

    可怜一弹伤双翼,犹自同栖尚不离。

    眼看榻上呻吟态,膏肓病重已垂危。

    冥路崎岖行走难,我郎病履怎能移?

    莫如先向歧途守,扶郎挽手入阴司。

    任人笑我太情痴,惟我痴情不是痴。

    世人痴情痴不尽,我今痴尽无所遗。

    已效鸳鸯同日死,来生愿作连理枝。

    私嘱良工取大木,剖一巨棺同郎宿。

    妾非不作未亡人,怕对孤灯守孤独。

    吁磋乎!妾今作此《永诀行》,吟成一字一声哭。

    双林题毕,将笔仍放桌上,又低低的吟了一遍,不觉泪如泉涌。又不敢哭出声来,怕王妈听见要问。双林立起身来,将袁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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