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醒么?”周重煜眉毛微拧,脸色如黑云压城,声音虽是平稳,却似已压抑着随时都要爆发的怒意,极为可怕。
张太医只觉自己额上冒出了冷汗,却又不敢伸手去擦,只战战兢兢道:“他受伤沉重,能保住性命已是十分不易”
“本王就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能说话!”
张太医骇得浑身一抖:“这c这个,最快也需日光景,慢则”
只听见“咔”的一声,张太医后面的话便生生噎在了喉中,因为周重煜已经将手旁桌子的桌角给捏断了。
周重煜走出躺着那贼匪的房间,右手手臂似乎因为方才的施力而隐隐作痛,但对他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现在他满腔都是燎原怒火,这火烧得他心头剧痛,却又无论如何也发泄不出,只能任由它不断煎熬着身心,无法得到解脱。
此时距离章天礼被杨南天带走,已过去差不多一日了,他早就派出了大量好手,但依旧寻不到任何杨南天和章天礼的踪迹。
唯一的线索只有昨天夜里被他打伤的贼匪,可那人又伤得太重,至今还是昏迷不醒,根本无法从他口中得到半点信息。
现在章天礼怎么样了呢?
周重煜几乎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只恐自己会先被那可怖的猜想击溃。
七年前,他到冀州赈灾,意外与江湖草莽杨南天结下了梁子。后来杨南天来京城找韩秋声,他才知道,原来杨南天竟与韩秋声早已相识多年。
当时杨南天看在韩秋声的份上,便暂且将同他的恩怨搁下了。待到后来,杨南天又得知韩秋声对他也已心生爱意,不由大受震动,愤然离开了京城。
原来杨南天对韩秋声亦存有爱慕之心,只是韩秋声一直只拿他当做弟弟一般,他只得压抑心中感情,没想到却被周重煜捷足先登。
数月之后,杨南天再进京城,来到王府与周重煜大打一架,落得惨败。当杨南天身中三掌半跪在地面,却看见韩秋声反去关心周重煜那点微末伤势之时,终于决定放弃,只抛下了一句“周重煜,你要胆敢伤害秋声,我决不放过你”就离开了。
然而杨南天其实性情乖张偏执,平日里想事情与旁人颇有些不同,他平生的豁达,几乎全用在了这桩事上。后来韩秋声因周重煜而死,他本定是要找周重煜的麻烦的。只是韩秋声恰好死在他面前,并且嘱咐他不许找周重煜的麻烦,还要求他将自己的骨灰和遗物都交给周重煜,他才只得遵守。
周重煜心知杨南天从不将旁人放在眼内,且为人颇为阴损,只是格外在意韩秋声的事。所以他已经猜到这回掳走章天礼,定是知道了他同章天礼的关系,认为他寻了新欢,要为韩秋声不平。如此一来,虽然他已经表现出只在意韩秋声的意思,但不论杨南天是否相信,还是会对章天礼充满敌意。不管是为了打击自己,还是为了替韩秋声出气,他都不可能随随便便地将人放回来。
昨夜他所说的那些手段,他虽不一定当真会用,但却也决不会让章天礼过得多么舒服。
只是即使明知如此,当时他也不可能拿韩秋山去换章天礼。
便是真已有些喜欢了,也不可能。
但
周重煜双手紧握,骨节作响,指甲陷入了掌心中。
过了良久,周重煜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拳,已有鲜血从他的掌心流下,划过指尖滴落地面。
他心中默道:章天礼,我一定要救你回来。
千万等我。
马车仍在前行,章天礼被这车颠了一路,刚才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也没睡好,现在醒来,发现天又蒙蒙亮了,看来居然睡了一个晚上,而车厢中的人已经变了一个,不再是先前那个蒙着脸的,而是一个没蒙面的黑衣青年。这黑衣青年眉眼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