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繁华热闹的京城敛去白日的喧嚣,渐渐宁静下来。偶有打更和犬吠传来,不过一霎霎,便已停歇。此时的黑夜便显得愈发宁静。
在这静谧之中,哒哒的马蹄声和车子碾过地面的声音便显得尤为刺耳。
巡逻的守卫看一眼喝醉了趴桌上的同僚,摇摇头,骑上马循声而去,很快便找到了发出‘噪音’的那辆马车。
四周黑黢黢的看不甚清,加之方才饮了二两酒,头脑也有些昏沉了。
可就是这样的状态下,守卫依旧模糊地辨出,眼前这辆马车,不是寻常人能坐得的。
仿佛在哪里见过。
守卫本是退缩了下,而后酒劲儿上头,又有了胆子。
天子犯法亦要与庶民同罪。这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怕了这些人作甚?!
于是清了清喉咙,低喝一声:“宵禁时候居然还敢在外面闲逛,到底想活不想活了!”
马车应声而停。
赶车的人懒懒地往身后车壁上靠去,轻轻笑了声,说道:“不只想活,还想活得很好。”
他戴着大大的斗笠,头微微低着,斗笠宽宽的边缘便遮住了他的面容。守卫偏了偏头,没看清。
他压着喉咙悄悄打了个酒嗝,尽忠职守地驱马拦至马车前面,分毫不让。
‘车夫’抬手压了压斗笠,偏过头去朝车厢处问道:“怎样?要不要报出你的名号?”
车内传来了个低沉醇厚的男声,稍稍带着不耐:“如何都好,只要能尽快回去。”
戴斗笠的男子轻轻“哦”了声,抬起眼来,笑眯眯地望向守卫,“王爷难得回京一次,与好友多喝了几杯酒,回来晚了。还望大人行个方便。”说着拿了一块碎银子扬起手丢到守卫的怀里。
守卫拿着碎银子掂了掂,感觉有个好几两,心里头瞬时舒坦了些。正待放行之时,一个恍神间,他看到马车的厢壁外缘雕着一个纹饰。
他呆了下,突然想起来那‘车夫’为什么看着似曾见过了,继而想起了车内那有些耳熟的男子是谁
然后提着缰绳的手就开始微微颤抖,身子发僵动也动不得,连驱马离开都做不到了。
段溪桥不欲与他多言,道了声谢敛了笑拉着马儿调整方向,绕过他继续前行。
离了那条街后,他挥了下马鞭,回头问道:“怎么样了?”
“与方才一样。”车内之人简短答道。
段溪桥这便皱了眉。
方才是已经晕过去了,听楚云西这话,那就是如今还在晕着?
他心下着急,想要将车子赶得更快一些,又怕那样会让车子颠簸地厉害,只得按下满腹担忧,尽量让车子驶得速度不慢又四平八稳。
车内的楚云西更是忧心。
先前他派了楚里亲自驾车送傅倾饶去彭府,特意叮嘱了楚里要‘便宜行事,无需顾忌太多’。
楚里得了他的命令,自是暗中留意着傅倾饶他们的去向。
后来傅倾饶跟着彭大人出了厅后转去书房,许久都没出来。眼看着天色已晚,他便悄悄去到书房外,细听屋内动静。谁知话语声未听到,却厅闻屋内有人在低低啜泣。
那声音仿佛就是傅大人所发出。
楚里不敢妄下决定,吩咐跟车的小厮随时留意着动静,他便使了功夫快速回了王府请指示。
楚云西听闻傅倾饶那边出了岔子,就打算借着夜色悄悄去往彭府。刚出院子路遇段溪桥,后者听闻此事后,片刻也未耽搁,放下手头的事情就一同赶了过去。
两人到的时候,思量了下,还是堂堂正正从大门进去的。
彭大人听闻有人夜间拜访,本是想也不想就要拒绝,一听是他们俩,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