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儿,给望秋盖房子娶媳妇儿还不成啥问题,哪儿还用得着他这样玩命呀?”
小米在牛大锤的身后听着牛大锤的这话,心里也是为公爹疼得慌,特别是婆娘去了之后,本来言语不多的公爹就更不爱言语了,整天价没个得闲的空儿,丢了钉耙就抓锹。这个麦季儿上,打第一天手扶拖拉机下地割麦子到今儿,一天到晚的也没个黑白,几乎是天天忙到后半夜回来,眯愣个鸡眨眼儿的工夫,天一亮又开着机子走了,一天三顿饭也没个准时吃的时候,就是铁人,也禁不住这样没黑没白儿地折腾啊。今儿出了这样的灾祸,也是他这些日子累得疲了神儿,止不住就会犯困打个哈欠眯愣个眼儿了呀。
牛大锤很得意地说着他们家的牛笔咋地咋地孝顺他,埋怨着牛二筢子又咋地咋地不知道跟他一样在家享福了。这个时候他似乎不会想到,如果他的牛笔儿子现在不是很牛逼地当了镇政府里的副镇长,恐怕他也会像牛二筢子一样,在这个麦季儿上丢下镰刀拉架子车,场里地里的没个安生的时候。他牛逼儿子牛笔当了副镇长,周围三乡五邻的有人巴结,地里的那些活计就不用他操心着收种了,逢到庄稼季儿上,他就跟甩手掌柜似的,收和种都给人七手八脚地收拾好了。换句话说,牛二筢子要是有个儿子当个什么长,他也一样不需要这样没黑没白儿地忙活,也可以和他牛大锤一样甩手掌柜似的。牛二筢子没有他牛大锤好命,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混到什么长的份儿上,也只好这样玩了命地抓日子。
“我爹哪儿能跟你比呀!”小米姐着牛大锤的话说,“这一家人他是个主心骨儿,都在看着他过这个日子呢,他也闲不下来呀。有时候我们也劝他别这样整天价不闲着,他说闲着身上不舒坦,浑身上下都跟散架儿似的,倒是有活儿干着身子骨儿显得舒坦。”
“也是啊,这人一老,身上的毛病就多了,都是年轻的时候过了力累出来的。不过,你爹他的年纪也不算老,咋的身上就会有这样的毛病呢?”牛大锤听了小米的话,这样不大相信地说,“你爹跟我的年纪差不了几岁,按说吧,他还比我小两岁,我这个时候倒没觉出身上有啥不舒坦的地方,他不该有这样的毛病呀?”
“我爹哪儿能跟你比?你过的是啥日子?我爹他又过的是啥日子?”小米听牛大锤这样说,马上回着牛大锤的话说,“我爹他一天干的活儿,怕是你半年也干不了。再说了,你们家过的是啥日子,我们家过的又是啥日子。你们家有副镇长给往回捎啥子这营养品那营养品的,我们家也就是粗茶淡饭的。吃的赶不上你们家,活儿又比你干得多,干得累,我爹他能不觉得身上有毛病吗?”
“这也是。”牛大锤回头说了一声,顿时,手里的车把左右摇晃了两下。他慌忙又转回头,小心地把车把拿捏得稳了。
“这人跟人不能比。”小米见牛大锤又掌稳了屁股下面的洋驴,叹了一声说,“老话都说了,人比人得死,这就是命。”
牛大锤点了一下头,两只脚呼啷呼啷地蹬着脚下的大链盒子洋驴。小米坐在洋驴后面的车座子上,手里的架子车随着洋驴也忽忽悠悠地往前疾快地转着两个轮子。很快两个人就到了半里湾儿的张老先生家,这个时候的牛二筢子竟然躺在张老先生家的一张病床上呼呼哈哈地睡得很香。
小米瞅着牛二筢子这样没事儿似的睡得很香甜,心里又是一个哆嗦。
“他是太累了,真的是太累了!你们看,连疼也不知道了。我还没有给他上好药,整个人就睡得这样熟了。”张老先生见了牛大锤和小米,瞅着熟睡的牛二筢子,摇头笑了一下说,“三乡五邻的,没见过还有谁能像他牛二筢子了,铁打的似的这样不要命地忙了。”
小米听着张老先生的这话,紧咬着嘴唇半天没能说出话来,整个心里也说不清是啥滋味儿,就觉得鼻子里发酸,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