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没办法儿的事儿。这个时候我们家还有他爷爷奶奶活着,多少能给我搭把手儿。眼瞅着他爷爷奶奶年龄一年一年地老了,家里的这些活儿都得他搭把手儿跟着我做了。这个时候不开始磨练他,等再过两年要他一下子就帮着我扛半拉家,到时候怕是他一下子承受不住。这个时候磨练他,我心里也是舍不得,也心疼,可这是他的命,谁让他脱身到这个家里来了呢。今儿这个晚晌儿,你就让他磨练着吧。”
“不成!”小米听了癞包娘的这些话,心里也说一酸,可她还是很干脆地回绝了癞包娘,说,“要磨练他倒没错,也不能一下子就让他做这样重的活儿呀。现在你们家不是还有你和他爷爷奶奶吗?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没有你们几个,事儿逼着他得一下子挑起来这么重的活儿。现在家里还有你们几个,这些活儿就得让他由轻到重慢慢磨练,哪儿能一下子就让他扛这么重的担子?”说着,她转头看着癞包说,“听你这个奶奶的话儿,到地里只管插红芋秧苗子,只要你把红芋秧苗子插得直溜了,今儿晚晌儿就算你出大力气了。”
癞包还是回头看了看娘,似乎在等着娘的发话。
癞包娘听了小米的这些话,又叹了一声,很心疼地瞅着癞包说:“就依着你这个奶奶的话吧,浇过水的窝窑儿插上红芋秧苗子之后,赶紧着帮着封土,省得到时候再让你这个奶奶插手封土了。”
癞包听了娘的话,只好依着小米的安持到地里去插红芋秧苗子。
“刚才我也跟你说了,这插秧子封土的时候,一定要把红芋秧苗子插得直溜站着,封得直溜站着。这样,才能红芋秧苗子的根儿四周围都能结出红芋来。要是插得不直溜,封土的时候再不把红芋秧苗子扶直溜了,以后就会根儿四周围有一半儿结出红芋来。就算是四周围都结出红芋,还是会有一半儿的还有长得小。”癞包娘见癞包依着小米的话开始往浇过水的窝窑儿里插红芋秧苗子,嘴里再一次提醒着癞包。
癞包答应着娘的话,把那些红芋秧苗子都插得直溜溜地站着了。不过,尽管他把那些红芋秧苗子插得很直溜,只是不大会儿,那些红芋秧苗子就会侧歪倒了,这跟那些红芋秧苗子打午晌儿就失去了根部供给的水分有关,与癞包没啥子牵扯。
小米呼哧呼哧地压满了两桶水,捡起扁担往肩膀上一搭,两手拽着扁担两头的扁担系子,腰一弯,扁担系子下的两个钩子就勾住了水桶的襻子。她一个塌腰,身子一直,两桶水就给她挑离了地面,然后就挑起两桶水忽闪着肩上的扁担进了地。这些活儿对她来说,那是手到擒来地熟络,利索劲儿不是一般人就能赶得上的。黄庄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就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她要是托生成个男娃子,这一身的身手,那可是了不得了。人们这样说着显得很轻快,但是人们的心里也都明白,有这样利索的身手,就会多受不少的累。同样多的活儿,身手不利索的人悠跶着干,赶得不紧,就不会觉出啥子累来。而身手利索的人一般性子都比较急,啥事儿都恨不得一下子就干得利索了,这样一来,就会玩命儿似的赶,自然也就累了。这样性子急的人还有一个毛病,让他跟性子慢的人在一起干活儿,他会瞅着性子慢的人干活儿觉得别扭,恨不得一下子把活儿都揽过来自己一下子全干了。好在这个时候不是以前的大集体了,性子急的人干活儿跟性子慢的人拿一样的工分,吃了亏也说不出个眉眼来。这个时候各人经管各自家的几亩地,性子急和性子慢都不是再凭着工分吃饭了,各自家的那几亩地种得咋样,那就看各自家的能为了。
癞包娘瞅着小米,自己还真的赶不上这个小媳妇儿。打她进地动铁锨开始,找井,刨窝窑儿,手里的铁锨给她使唤得哧哧楞楞的,这压水,挑水,浇窝窑儿,又一路子跟连珠炮似的没个间歇,自己要是能赶上她这样的身手儿,家里的那几亩地有癞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