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那些人,很精明似的说,“再咋,他牛二筢子得跟咱们说上几句话吧。”
“你这人真是,吃饱了撑得瞎琢磨事儿呢。望春他爹这个时候心里都堵成石头疙瘩了,还有啥子心思琢磨这些事儿。”旁边的一个人瞅着这个家伙说,“望春娘是咱们村子上的闺女不假,咱们心疼,不知道望春他爹心里有多疼呢。就算咱们跟望春娘再亲,现在也比不上她跟望春爹亲。你就没看出来?望春爹这一个早起到现在,都瘦成啥样子了,马上要塌架了,他不心疼?你呀,就是今儿午晌这顿饭给撑着了,难受,才瞎琢磨这些事儿。”
那个家伙给这几句话噎了个嘴咕嘟,剔牙的手一下子定在了嘴唇子跟前,瞅着说话的人瞪着两眼不知道该咋的回话了。
“望春的小媳妇儿不是说了吗?谁也不愿意出这事儿!可事儿出来了,就按着出来的操办。望春爹跟望春娘两个人又不是说天天打天天闹,望春娘寻思死了的。要真是他们两个人不好,望春娘的死可能就跟望春爹有啥子牵连了,那样咱们可以折腾他望春爹。他们两个人自打结亲到眼下,没红过脸没吵过架,这眨瞪不声不响来的病灾,谁能防得住?再说了,望春他大舅和二舅两个人就没有多说些啥子了,咱们这些傍边子的亲戚还能说叨个啥子出来?”旁边的另一个望春应该喊堂舅的中年人瞅了瞅那个家伙说,“这事儿能顺顺当当地把望春娘出棺下葬了,也就算望春他爹做得不容易了。要是依着你说的,再找上啥子茬子折腾他望春爹,就跟望春的小媳妇儿说的那样,以后这门至亲的亲戚还走动不走动?老话都这么说了,不看死的看活的,这活着的人以后还要互相走动帮衬,要是因为这事儿再闹出啥子疙瘩来,以后就没个走动了,也没个啥子帮衬了。”
剔着牙的家伙见周围的人几乎都不同意他的提议,很难堪地仰起脸,装出打喷嚏的样子眯缝起两眼,张着嘴巴呵闪了几个呵闪,最终一个喷嚏也没能打出来。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有些事儿并不是当事人惹起来的,而是旁边儿上的人给拱起来的。只是今儿这事儿这个吃饱撑得没事儿闲剔牙的家伙没能把这事儿拱起来,要是这事儿给他拱起来了,说不准他还会有啥子寻思折腾牛二筢子呢。
牛二筢子勉强吃了几口杂烩和一块儿馍馍,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他把手里的饭碗和剩下的半块儿馍馍往大灶旁边的案子上一放,两手交替着把嘴巴抹了抹,似乎觉出了还有啥子事儿没操持得到,就满院子里瞅了瞅,好像老盆儿还没置办吧,这可是一件儿大事儿呀。想到这儿,他忙招呼着牛老拐问了一声。
“这事儿还真倒忙乎得给忘了。”牛老拐在牛二筢子面前拐蹦了几下,用手挠着脑袋瓜子说,“这会儿找人抓紧着去驴堆儿集上买上一个回来吧。要不,明儿还有别的啥子事儿要张罗,就没啥子时间了,怕是到出棺的时候不赶趟儿了。”说着,他就转身招呼着让望春的一个堂叔去驴堆儿集上走上一趟,然后回过头来问牛二筢子是不是还有别的啥事儿需要这一趟都给置办齐整了,还需要些啥子,就让人写在一个单子上,省得到时候再给忘了。
牛二筢子眨了眨眼,觉得牛老拐的话说得有理儿,就喊着要小米把玉米用的铅笔找一根出来,顺便再从玉米的作业本子上撕一张干净的纸。
小米听了牛二筢子的招呼,慌忙着就起身进了里屋的房间,也正是这个时候,她才想起玉米来,打早起到眼末前儿,自己还一直没瞅见玉米的身影子呢,玉米的书包不在了,这个时候玉米在哪儿了?是不是照常上学去了?她从抽屉里找出一支铅笔,从给玉米准备的新作业本子上撕下了一张纸,心里思摸着玉米这个时候会是在哪儿,就出了屋子。
牛二筢子从小米的手里接过铅笔和纸,交给牛老拐,说:“你先记上这几样,老盆儿c盖棺席c压棺瓦,其它的咱们再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