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底下的火还没着起来,先下锅一个瓢。”猫春爹指挥着向两个打瓢的说,“一个瓢压不住锅了,再下锅一个瓢。”
这个大斗盆里的粉面子能下锅了,就用不上四个人了,留下两个人伺候着大斗盆里的粉面子别炝了皮子和庄瓢,另外两个人就去和另一个大斗盆里的粉面子。
豆子伺候着大斗盆里的粉面子别炝了皮子,向几个老少爷们儿们看了看,商量似的跟几个老少爷们儿们说:“今儿下猫春他们家的,明儿晒细粉,后天下我们家的吧?”
“先紧着几家粉面子多的人家下吧!你们家就你们一点儿的粉面子,不用起早,也不会贪黑,一天松松快快地就下完了。”有人这样向豆子说。
“早点先给我们家下吧,早点儿下出来早点卖几个钱,我们姊妹几个好给小米添两件嫁妆。”豆子仍旧是商量着跟老少爷们儿们说。
“啥?豆子,你说啥?”几乎在场的所有的老少爷们儿们给豆子的话惊掉了大牙似的瞅着豆子问。
“今儿是腊月初六了,二十六小米就要出阁嫁人了。不管咋的,家里再没有,我们姊妹几个也得给她缝几床铺盖吧。”豆子说,“要是我们家的细粉下晚了,怕是来不及。”
“豆子,你这孩子不是没睡醒说胡话吧!”还是有人不敢相信豆子的话,瞪着豆子怪罪似的问,“小米才多大的一个闺女家呀,咋的这个年底儿就出阁嫁人了?这不是孽障吗?”
“别怪豆子了!”猫春爹接过话说,“小米这个月的二十六是要出阁嫁人了,我做的媒。”
“你个三老杠,人家做媒是行好,你这做媒是在作恶!”马上就有人骂起了猫春爹。
“你们也别怪我叔!”豆子拦住了别人对猫春爹的骂。
“他是你叔?叔个屁!”又有人马上怪罪起豆子来,“他要是你叔,能把小米这么小的年龄就撺掇着出阁嫁人?”
“你们错怪我叔了!”豆子忙着向老少爷们儿们辩着说,“是小米答应的这事儿,我也一直给小米严严实实地瞒着。”
“错怪他了?他不撺掇,小米能会答应?小米这么小的年纪,能辨出啥子来?他一扇乎一撺掇,小米还不给扇乎撺掇得迷糊了?”老少爷们儿们很气愤。
猫春爹给老少爷们儿们的话呛得没了言语。是啊,就小米来讲,要不是为着豆子,自己也不会答应她现在出阁嫁人。都是因为豆子,都是因为这姊妹几个的家太寒碜了!可是,今儿一大早给老少爷们儿们这样一顿抢白,自己也说不出啥子来,小米这闺女虽说脾气倔,在老少爷们儿们中间,她还是有着很好的人缘,老少爷们儿们都打心眼儿里疼着这闺女呀!
“你这个三老杠,看着你平日里挺厚道的一个人,咋的对小米做出这样黑心烂肺的事儿来!是不是你使唤人家的钱了,就拿着小米这样一个没爹没娘的闺女去帮你堵这个黑窟窿了?”有人干脆指着猫春爹的脸骂了起来。
豆子慌忙上前拦住了对猫春爹指着脸的骂,着急着向老少爷们儿们说:“是我对不住小米这个妹子,她是给我换亲才出阁嫁人的呀!”
豆子的话让老少爷们儿们马上又都不说话了。
大锅里的水给烧得翻着滚儿地开,烧火的狗比二大爷见人们因为豆子说的事儿迟迟不往锅里下细粉,就把锅门儿上的堵板儿拉开了。虽说锅门儿上的那块铁片子给拉开了,锅底下的火也没刚才那样显得旺了,但是,锅里翻滚的开水声依旧哗哗地响着。
老少爷们儿们谁也没有再说话了,抄瓢的家伙重新抄起了粉瓢。
呱唧呱唧的打瓢声让狗比二大爷重新把锅门儿用那块铁片子封上了。
叨粉和洗粉的两个人听到打瓢的声响,也都不言不语地各站其位了。
猫春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