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蚂蚱大爷还会这样满脸花儿一样吗?
屋子里不时传出来老娘们儿们跟新媳妇闹腾的嬉笑声,灶棚子下胡厨子手里的炒勺碰得锅底叮叮咣咣地响,帮忙烧火的邻居家婶子把灶下的劈柴火烧得雾雾腾腾地旺,院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猜拳行令的吵嚷声把整个院子喊得像集市一样的热闹。
小米来回向整个院子里看了看,打自己记事儿以来,这个院子一直都没有像今儿这样热闹过,也从来没有像今儿这样让人觉得喜庆过。豆子哥的事儿今儿算是办成了,自己的这颗心也就着实地落地儿了。谷子和玉米她们都还小,这个家一时间也没有多大的烦心的事儿,自己下个月出门子心里也踏实了。
豆子哥跟表弟两个人从送亲的那儿回来了,表弟手里拎着席筒子,跟豆子哥很高兴地说着啥话。小米瞅了一眼这哥儿俩,心里一下子说不上是啥滋味儿了,眼里还一下子热了。她慌忙着一扭身儿进了堂屋。
整个屋子里给嫂子的嫁妆占得满满的。这些时新的嫁妆,有好多式样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都叫不上名堂来。卧牛岗子的牛二筢子说这样的嫁妆他定了两套,那一套等下个月的二十三c四人家就会送到这个家里来,接着二十六那个日子,自己就随着那一套嫁妆进了卧牛岗子,自己也就成了卧牛岗子的人了。小米从这些嫁妆缝儿里挤进了自己和谷子几个住的那间房子,眼里的泪水这个时候一下子也都下来了。
“小米,人家卧牛岗子抬嫁妆的要走了,都是有啥安持呀?”院子里有人喊小米。
小米慌忙着用袖子搌了搌眼泪,这个家这个时候还离不开自己呀!她几步奔出屋子,要豆子赶紧着上去挨个儿给卧牛岗子抬嫁妆的散支烟,多说几句问道的客气话。
豆子依着小米的话送走了卧牛岗子抬嫁妆的二十几口人,一嘟噜鞭炮响过之后,这个院子里也就只有小米他们这边的亲邻了。
“小米,歇会儿吧,都是咱们这边儿的亲邻了,怠慢不了!”帮着烧火的邻居家的婶子看了一眼小米,说,“这几天都脚不着地儿地忙了。”
“婶子,没事儿,再咋的也得把亲邻们伺候安生了吧。”小米向邻居家的婶子笑了一下,说,“今儿这事儿都忙清了,有的是日子歇。”
“这个闺女,还是个孩子,了不得!一个孩子家能把这样大的一场事儿应承下来,给人家做了那么多的席面,我还真没见过这样有能为的闺女。”胡厨子这个时候似乎也比刚才轻闲了些,他看了一眼帮着烧火的小米邻居家的婶子,说,“这闺女,以后是个持家的好手!”
“这闺女,打八c九岁开始,就跟着她豆子哥两个人拉扯姊妹几个。马上十来年了吧,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小米邻居家的婶子抬头向胡厨子很佩服地说。
“以后谁家要是能使唤上这样的儿媳妇,那可真省大心了。”胡厨子听小米邻居家的婶子这么一说,抬头瞅了一眼小米,向小米邻居家的婶子说,“赶明儿等她长大了,我帮她找个婆家。这样的闺女,就该找个好家境的婆家。”
小米在院子里支使着几个帮忙的赶紧把抬嫁妆坐的几张桌子收拾收拾,然后让着要还没有吃饭的亲邻往桌子上坐:“都赶紧着吧,都到啥时候了?眼看着天要晌午了,吃过饭怕是就要晌午大顶儿了。谁也别推别让,这一轮儿都能坐到桌子上吃饭。”
亲邻们还是推推让让地坐上了桌子。
小米见院子里的亲邻都上了桌子,又回身进屋招呼几个正跟新媳妇闹哄的同辈份嫂子。
几个嫂子一听要上桌子吃饭了,立马像老母猪瞅见了嫩白菜似的,一窝蜂出去了。
新房里只剩下小米和春梅了。
小米看着春梅,笑了一下,说:“嫂子,他们跟你闹哄,你委屈了吧!”
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