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六婶出门,宋青书站在原地怔了一会才想起今日练功的功课还不曾完成,回自己的斋堂取了剑一路向太子坡行去,哪知浑浑噩噩地竟错走到金顶之上。被金顶上的朔风一吹,宋青书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长叹一声,随手将长剑摆在一旁在山坡上慢慢地坐了下来。他怔愣地望着动静聚散的浮云许久,终于轻声叹了一句:“念念欲归未得,迢迢此去何求。”李之仪的情诗自然是缠绵悱恻,只是上一世真正在意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人而已。
“喜欢她便娶了她,哪那么麻烦?”宋青书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莫声谷爽快的话音。不等宋青书回头,一路尾随着宋青书上到金顶的莫声谷已然几个起落坐到了宋青书的身边。
对着这个自幼便伴在他身边的七叔,宋青书忽然不想再掩饰也无力再掩饰。“她喜欢的那个人却不是我。”
莫声谷完全不在乎,朗声道:“男未婚女未嫁,各凭本事罢!”他可不信他这个处处优异的师侄会输给了旁人。
“是无忌!”宋青书猛然转头目光炯炯地望着莫声谷,万分苦涩地道,“七叔,她喜欢的是无忌,一直是无忌,从来都没有变过!”
莫声谷猛然一窒,这回可是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两人沉默不语并肩在山顶坐了许久,莫声谷忽然抬手搂过宋青书的肩头轻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他知道宋青书委屈,只是无忌孩儿自幼孤苦如今又生死不明,周姑娘若当真倾心于他,便是他这个当七叔的都不会赞同青书与无忌相争。
想起上一世莫声谷撞到他在周芷若窗外,不肯听他半句解释便已怒发冲冠喊打喊杀,宋青书不由无声地笑了一笑,忽然转口道:“七叔去年为何要反对我与杨家的婚事?”他与杨家的这桩婚事爹爹原本乐见其成,若不是七叔也反对,爹爹被七叔说服了,只怕他如今早已娶妻。
宋青书忽然转换话题莫声谷也乐得说点别的令宋青书分心,当下不容置疑地言道:“她配不上你!”
宋青书不禁失笑,忍不住回道:“杨姑娘出身名门”
“我知道她出身名门饱读诗书!”莫声谷满是不耐烦地打断宋青书的话,只皱着眉头道,“只是她念书都念傻了,将圣人圣言奉若圭皋,张口‘子曰’闭口‘诗云’,没有半点自己的主意。这等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姑娘配不上你!”
宋青书沉默半晌方低声道:“七叔,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规矩,不好吗?他上一世便是败在不够规矩!
莫声谷亲昵地揉揉他的额头,望着他清澈明朗的双目认真地道:“青书,七叔便是不通诗书也知道你是个有大志向的人,一生襟抱未曾开!像杨姑娘那样的人,只能把她当个摆设供起来!”
宋青书心头一暖咽喉却好似哽住了一般,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五岁锻体习武七岁束发读书,十多年来不敢有一日懈怠。武功自是佼佼,可若论文章也不比书香门第名门之后的子弟差些什么,便是兵法阵法也一样如臂使指。元廷无道屠戮百姓,他自然也想驱除鞑虏c救济斯民。只可惜上一世的雄心壮志便正如七叔所言,虚负凌云万丈才生襟抱未曾开。如今重生一世,他早已再无往昔的孤芳自赏自视甚高,心中所愿只是尽力而为,救得一人是一人!
莫声谷见宋青书仍旧郁郁不乐,忽而道:“可知你六婶为何今日又提起杨姑娘?”
“为何?”宋青书无意识地开口发问。
“那杨姑娘今日出阁,丈夫是个文弱书生。宋濂先生老大的不高兴!”莫声谷忍俊不禁,心中暗叹原来那看似古板严苛的宋先生也有如孩童的一面,去年拂了他牵线的美意至今仍念念不忘。
莫声谷出身草莽,哪里能明白这世上文章第一的宋濂大家的儒家阳谋。一年多前程立言以一封书信言道“此处书山文海取之不竭”将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