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一叹,起身迈着婀娜的步子离开,低吟道:“哎,我才刚从美国回来没几天,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嘛,还好我猜到你八成是跑回老宅了,不然你病死在这都没人知道。”
陈明远望着她的倩影消失,鼻子一酸,霎时间思绪纷飞。
这个在心中占据着特殊地位的女人,原以为此生再没有机会见到她,可如今她就真真切切站在了自己面前,虽然依然不清楚是不是南柯一梦
岑家和陈家是世交姻亲,岑若涵比自己不过大了四五岁,但由于她的辈分较高,因此陈明远理所应当得叫她一声阿姨。
因为母亲常年忙于事业,可以说,陈明远的前半生几乎都有她的形影相伴。
分他零食,陪他玩耍,和他上下学,辅导他功课,帮他洗衣物,在他无助的时候悉心安慰,带他偷偷溜进电影院,跟他在草丛后偷听情侣的窃窃私语这个青梅竹马的女子,几乎承担了姐姐和母亲的所有责任。
“明远,你怎么这么笨,把纸鹤都折成什么样了,咯咯。”
“把这道题答出来,我就把巧克力给你,那可是我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哦。”
“你爸走得早,你妈撑得那么辛苦,还不是为了你,不准再埋怨了,不然我可不理你。”
“傻小子,等你长大了,阿姨也老了,总是要嫁人的呀,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也总要找一个相知相爱的女孩厮守终身。”
“过两天就要去美国了,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记忆片段不断掠过,泛着甘甜酸苦的味道,曾几何时,陈明远信誓旦旦的说要守候她一生,却在23岁那一年,因为他的叛逆,对不断规劝的岑若涵说了狠话,然后决然离去。
没想到,那一次转身,竟成了永别。
此后,陈明远再也没有见过她,最后一次联系,是她主动打来的,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我要结婚了,你还回来吗”。
那时,陈明远正漂泊在外事无成,自卑作祟,只觉得再无颜面对她,仓惶说了句祝语就挂断了电话,心痛得窒息。
再后来,陈明远听说她结束了不幸福的婚姻,独自远走美国,再也没回来过,甚至没和国内的亲人朋友有太多的联系,两人像相交过的直线,再没交汇点。
至今,陈明远还清晰记得岑若涵失望苦涩的容颜,心如刀绞。
就因为那些幼稚可笑的固执和任性,伤害了那么多的人,而自己却在那些年里心安理得地自甘堕落,全然不顾母亲c岑若涵等人的无助和绝望,简直不可饶恕
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陈明远努力平复下内心的翻江倒海,睁开眼时,偶然瞥见床头柜上的镜子,伸手拿来放在了面前。
对着镜子,看着依旧俊逸的面容,少了沧桑,带了些许青涩,正是刚走入社会时的样子。
他曾经从很多渠道获知时光倒流的说法,大多付之一笑,从未把这些天马行空的奇思放在心上,不过,至少从眼下的验证中,可以证明他很有可能随着倒流的时光,回到了十四年前
“我回来了”
短暂的迷惘后,陈明远禁不住狂喜。
这一年这一天,家族的根基还在,母亲尚且无恙,岑若涵也还在自己身边,自己的人生才刚开始,一切都重新回到原点,而改变那些悲剧的机会,已经被自己握在了手里,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美妙的呢
他的家族,是烜赫一时的名门望族,最为辉煌的时候,老爷子曾经执掌过中海地区的权柄,风光无限,可谓是功高盖世的一方诸侯
可惜好景不长,动乱时期的到来,也意味这个庞大家族走向败落。
家族被冠上走资派的头衔,家产被充公,家族成员被发配各处,存亡之际,父亲为了给兄妹们让路,